赫連闕聞言忙掩了上官漫的耳朵:“娘親,睡覺睡覺。”
上官漫才了悟他在這打的什麼主意,兀的想到那日宿在赫連瑜寢殿裏,他身邊的侍女言,兩人常常早起晨練,赫連闕不過一個小孩子,自然喜歡多睡一會,攝於其父淫威……她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的小身子,母愛泛濫,恨不得發誓保證:“妖兒放心,在娘親這裏妖兒想睡到何時便睡到何時。”
赫連闕立即歡呼,在她臉上啵的一口:“妖兒最喜歡娘親了!”不忘轉頭:“聽見沒有,娘親說想睡到何時便睡到何時。”
帳外寂靜無聲,想是已經下去了。
膳後,上官淵臭著臉提著一隻雪白八哥來訪,見著上官漫緩步出來,立即兩眼一彎:“漫兒,怎樣,喜歡麼?”
赫連闕立即跑過去,兩眼亮晶晶:“謝謝舅舅。”上官淵不得不將八哥遞給他身後的丸子,上官漫忙叫住赫連闕道:“妖兒,快謝謝舅舅。”赫連闕上前規規矩矩施了晚輩禮,有些笑嘻嘻的:“謝謝舅舅。”
上官淵見著他無辜天真的笑臉,頭皮一陣發麻,僵笑著含糊帶過,恰漣漪端了茶來,赫連闕拎著八哥去了廊下,隻餘了兩人在廳裏喝茶,上官淵委婉含蓄的將赫連闕昨日的行為敘述一遍,上官漫有些吃驚:“妖兒當真這樣子麼?”
上官淵頗丟臉的擰起眉頭:“那樣狡猾機靈,都不像個三歲的孩子。”
上官漫若有所思,赫連闕雖是赫連瑜一手帶大,但他作為一國之主,定然極是繁忙,就算想教導赫連闕也一定有心無力,小孩子三歲正是模仿學習的好時候,說不定在皇宮裏耳目熏染,將那些個勾心鬥角學了個透徹,她自家的兒子自然是極好的,壞的是那肮髒深宮,她忍不住揉揉眉心。
唔,她心裏開始開始磨刀霍霍,算計著要將自家兒子寶貴童真給挽救過來。
下午,鍾響鼓鳴,人聲鼎沸,街頭巷尾裏人山人海,顧國宸帝鑾駕極其臣子車駕駛過中心大街,隊伍蜿蜒一路,將士盔甲威武行過,鏗鏘有聲,見首不見尾。
唯見中間帝王所乘的四柱雕花鸞車駛過,掠起震耳欲聾的高呼,四柱油漆繪畫雕刻,左飾青龍右飾白hu,金塗銀裝的金鳳翅雉花龍鳳孿聲陣陣,六匹青繒駿馬皆戴雕羽紅纓金麵具,高貴華麗,灼花了眾人眼。
卻見鸞車窗格略開,明黃帷幄被修長的指緩緩挑起,似有人自窗內望出來,穿過匍匐眾人透至遙遠的虛無,須臾,又緩緩放下來,窗格啪的被人合上。
樓閣之上,上官漫牽了赫連闕的手:“妖兒,回府吧。”赫連闕“嗯”了一聲,一步一回頭跟隨她下了樓。
顧國宸帝鑾駕終在申時安全離開西冷。
第二日晨起,卻不見了一直嚷嚷著懶床的赫連闕,她心頭似被猛地一攥,腦中隻餘了驚恐,未趿鞋便匆匆跑出去,足踝上綴著銅鈴急急一陣亂響,穿過長廊,石階下寬闊的庭院,翠綠枝葉搖曳,隻見一個小小的卻立的挺拔的身影。
似是聽到聲音,赫連闕猛回過頭來,晶亮的汗珠自他嫩嫩的小臉上淌下來,那一聲歡快喊聲響起,似將整個庭院都照亮了一般,“娘親!”
她跑過去隻將他抱了個滿懷,他擰擰小眉頭,雖不知為何,仍乖乖由她,她胸口急鼓一般亂跳,快的都按不住。
許久才笑問道:“不是想和娘親一起懶床麼,怎麼這樣早就起了。”
赫連闕聲音軟軟的:“妖兒習慣了,睡不著。”
她一時隻不知做何想。
恍惚過了月餘。
她自從被下詔教習赫連闕便鮮少進宮了,芳嬤嬤來府裏傳她,她倒有些意外,匆匆換好宮裝客氣問道:“嬤嬤今日到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芳嬤嬤一副難言模樣:“大人也別問了,隨老奴進宮去瞧瞧殿下吧。”
便隨她一路進宮到了芳華公主寢殿,隻見西冷皇後蹙了眉尖坐在外殿,她剛要行禮,皇後已雙前一步虛托她雙肘:“都不是外人,這禮就免了,卿快去看看芳兒,她最聽你的話。”她不便多說,謝過皇後進了內殿。內殿中羅幔層層,幾個侍女圍侍左右,見她進來,一溜讓開路來,芳華散發綢袍擁被而臥,兩頰赤紅,胸口急促起伏,她抬起手來,吃力叫道:“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