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聞言白了臉,終顫顫奉命去了,再來稟告已是七魂去了三魄:“回,回太後,陛下屍身不翼而飛。”
果然……她心中幽幽一歎,一時倒分不出是喜是怒來。無力喚那內侍:“叫上官淵進來。”
上官淵麵見太後出來路經禦花園,春意已盡,禦花園裏卻春意爭鬧,滿袖盈香,有一娉婷身影在花jing行來,衣帶當風,眉目溫柔。他不禁駐足看去,她亦噙著矜持笑意看著他。
他低低垂下眼去:“好久不見。”
柔妃也不禁垂首:“恩,好久不見。”見他許久未說話,欠身欲要離開,他突叫住她:“萱兒。”她詫然回眸,便見他鳳目微挑,笑容若冬日暖陽:“聽說宮裏新植的五月雪開,可否與我一起去看。”
她怔了怔,微風拂麵,四下裏暖香一片,她輕輕笑起來:“好啊。”
隔日,新帝赫連闕繼登大寶,上官淵攝政輔佐,待十年後新帝以親政。
“娘親”童音軟軟的一聲,剛進室內便被人叢後麵抱住雙腿,上官漫轉頭,便見瞪著一雙無辜藍眸的赫連闕,他脆生生的開口:“妖兒今晚還要和娘親一起睡。”
她心中一軟,笑道:“知道了。”話音剛落,便聞門外一聲低喚:“妖兒!”赫連闕一縮頭,兔子一般跳出門去,門外日光亂撒,隔著茂密枝葉斑駁落到他遠去的身影上,赫連瑜一身寬鬆藍袍閑適踏進來,一雙眸子似責似歎,恨鐵不成鋼一般:“喏喏,又答應他了。”
上官漫忍不住嗔笑:“妖兒平日課業繁重,我實在不忍駁他。”他挑眉靠上來,隻緊緊環住她的纖腰,低低在她耳畔低喃:“娘子什麼時候知道心疼一下為夫,我們已有月餘未同房了。”她霎時麵紅耳赤:“即使不同房也擋不住你在旁處……”他雙手用力一拖,已將她抱至靠壁的條案上,她有些慌,急急推他:“今日耀兒和返影要來。”
他會錯了意:“唔,我讓杜明他們攔住。”
她一時啼笑皆非,啐道:“妖兒還在外麵呢。”
“他做了對不起他爹爹的虧心事,一時半會不會回來。”
她還欲再說,他垂下頭來,以吻封緘。
隔了月餘,傳來上官漫有孕的消息,不大的院子裏聚的人頭攢動,杜明和胖子在一旁打賭是男是女,青瑞垂首侍立,耀陽興奮的圍著上官漫嘰嘰喳喳說的個不停,羅姑一錘定音:“殿下喜酸,此次小陛下又多了個弟弟啦。”
赫連闕惱了,側著耳朵靠到上官漫腹部,須臾一本正經的抬起臉來:“是妹妹。”
耀陽訝道:“妖兒,你怎麼知道是妹妹。”赫連闕一拉臉:“我就是知道。”他看了看赫連瑜,一手抱住上官漫腰身:“爹爹有娘親就夠了,妹妹是我的。”赫連瑜不以為意的挑挑眉,倒是逗得羅姑和耀陽哈哈直笑。
羅姑私下裏拉了耀陽:“殿下,你和返影公子何時會有好事啊……”耀陽聞言抬眉瞪目:“不許和我提他。”到底偷偷看了看一旁含笑不語的反應,見他似有察覺看過來,又哼一聲扭過頭去。
時光荏苒,又是三年。
正值春日,綠竹幽幽,微風和煦,一個梳著雙髻的稚兒蹲在地麵寫寫畫畫,但見粉唇微抿,白皙小臉上眼眸黑亮,他手下畫出不是旁的,卻是陰陽八卦,天地乾坤。
“斐兒”
響亮的孩童聲音遠遠響起,他抬起肥嘟嘟的小臉來看了看漸漸行來的男孩,斯文的拍拍衣上灰塵,漆黑的柔軟頭發梳成雙髻,襯得一雙鳳眼漆黑明亮,赫連闕到了近前,看著他柔軟的雙髻,玩心大起,忍不住抬起手來捏了捏他的發頂。
他抬起小指頭撥了下,似是要扯下來,赫連闕惱了:“不許扯。”
“哥哥,斐兒不要梳髻髻。”
“住口,女孩子都梳這個。”
赫連斐鳳眼微微一挑,眸光柔亮:“斐兒不是女孩子。”
“我說你是你就是,要聽哥哥的話。”
“……哥哥下麵有小鳥,斐兒也有,哥哥也是女孩子。”
赫連闕忍不住給他一個暴栗:“笨蛋,我不是!”
“明明就是……”
“閉嘴!”
一大一小的身影,終於攜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