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黑,已是月上燈明時。
杜斌在福來客棧等到了一臉疲憊的付溫。
“付兄,這是怎麼了?”杜斌迎來了上去,將付溫領到了自己準備的飯菜前,為他斟上一杯酒,“來來來,先飲一杯。”
付溫沒有推辭,端起杜斌遞過來的那杯酒,猛地一飲而盡,卻是被嗆了一口酒:“咳咳咳。”
“沒事吧?”杜斌沒想到付溫喝得這麼急,他一介書生,又非富家子弟,想來應該不是長飲酒的。
“無妨,無妨,”付溫捂著嘴,擺了擺手,“杜兄有心了,你是不知道,這一下午當真是一言難盡啊。”
杜斌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看得出,不知付兄下午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委屈?”
“我。。。還是不說了,免得耽擾了杜兄的雅興,還是飲酒吧。”付溫又倒上了一杯酒,飲下,有了先前的經驗,倒是沒有嗆到,隻是依舊苦悶。
“這就不是我說你了,有話直說便是,這般扭扭捏捏地倒有些像是個姑娘了。”杜斌看得出付溫有話想傾訴,卻又抹不開麵。
“我。。。”付溫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借著酒勁,訴說著自己今天下午受的一肚子委屈,“其實也沒什麼,傅叔乃是家父之友,在下原本到達椒城是想要拜訪傅叔。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在下記得,年少時就曾與家父一起拜訪過,傅叔那時對我們很熱情的。傅叔在椒城似乎有些勢力,所以,家父對在下說過,日後有事隻管到此處尋求幫助,可沒想到,今日再去,盡受了冷待。”
付溫又喝了一口酒,向杜斌訴說著今天下午的遭遇。
原來,交州州主再過不久,將在州城召開青秀群宴,付溫不甘心一輩子就呆在沐家莊,希望可以在這個盛大的群宴上一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
所以,他來到了椒城,想要拜訪傅叔,希望能夠得到幫助,通過他們的關係得到參加青秀群宴的資格。
卻未想到,物是人非,傅叔已然去世了,付溫此次前去,居然連現任家主都沒有見到,雖說付溫最後還是得到了參加青秀群宴的資格,但是,卻有一種被施舍的感覺,這讓年輕氣盛的付溫有種寄人籬下的卑微感。
不僅如此,付溫原想著可以去年少時結識的傅家子弟聊一聊,卻沒有想到得到的是無情地嘲笑,他們對於付溫平白拿走了一個參加青秀群宴的名額感到不滿。
付溫自小便不是富貴人家子弟,如他這般的人,該想的是如何維持生計,而不是整天想著什麼天下大事。而正規讀過書的人又瞧不起他這樣的野路子,從隻有沐二小姐願意聽他的言論便可見一斑。
這樣的生活讓付溫對於別人異樣的眼光很敏感,從這點而言,他和從前的杜斌很像,用盡辦法想要隱藏自己的卑微。
可現在連兒時的夥伴都已經變了,再無從前的熱情,可以說這些冷嘲熱諷對於付溫的打擊真的很大。
“我。。。真的。。。唉。”付溫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的心境,隻是一杯又一杯地飲著酒,想用漫漫的醉意緩了心中的積鬱。
杜斌默默地看著付溫,倒了杯酒,掂在指尖
“正是因為這世間的冷嘲熱諷,我們才能成長啊。寄人籬下的意氣風發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罷了。”也許是有了些感觸吧,杜斌對付溫說道,可出了口又隻是唯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呢喃。
不過都已經無所謂了,付溫已經聽不清杜斌的話了,他隻感到雙眼發花,耳朵發熱,整個的思維陷入了無輪回的眩暈中,忘卻了所有的不甘和煩惱,他下意識地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以前怎麼沒發現,還有這等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