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王惟忠並非後來南宋冤死的那位,兩者相差了一百年。
此人約三十歲出頭,劍眉星目,麵容俊逸,雖然久經軍旅,卻依舊皮膚白皙,全身盔甲鮮明,又跨騎高頭大馬,看起來賣相極佳,隻是對趙皓似乎心存不屑之意,又略略帶著幾分敵視的意思,隻是趙皓卻懶得計較這些細節。
一個身材婀娜多姿、戴著白色麵紗的少女站在人群中,目不轉睛的盯著趙皓,眼中帶著幾分傷感的神色。
她剪瞳如水,癡癡的望著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心頭一片迷亂。那槍林箭雨、凶險萬分的征戰,將會令她在多少個日子裏夙夜難眠、擔驚受怕。
神思恍惚中,趙皓已隨著大軍消失在城門口。
楊芳終於從沉思中醒了過來,抬眼朝城門口望去,失神的望著像長龍一樣的軍隊,喃喃的說了一聲:”他走了……”
終於,最後一排士兵消失在城門口,百姓們也慢慢散了。
城郊的一個山坡上,王馨與王玨牽馬而立,雙眼迷蒙的望著遠處浩浩蕩蕩的隊伍,輕輕的自語道:“這一去,再相見知是何日?山水迢迢,一路珍重,須勿誤了吉日,我……等著你。”
遠處,大軍之中的趙皓突然打了個大噴嚏,心中自語道:這是要感冒了,還是有人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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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大軍兵分兩路,左路由劉延慶率著京師軍和荊湖槍牌手合計七萬人自宣州、歙州一路進攻睦州,而童貫親率勝捷軍、西軍軍共八萬人組成的右路大軍,自潤州、常州、蘇州、湖州一路進攻杭州。
方臘的十萬農民軍在半年之間席卷了整個江南之地,暴露了北宋地方廂軍的腐敗無能。童貫的兩路大軍則好好的教育了一頓方臘,讓其知道禁軍和地方廂軍之間的區別。
尤其是童貫這一路的西軍,以白梃兵為首的數千騎兵,對待那些毫無防禦力的農民軍,簡直就如同坦克一般碾壓敵陣,令農民軍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前麵騎兵一衝,叛軍陣型便已潰亂不堪,緊接著盔甲鮮明的西軍和勝捷軍精兵一衝,叛軍便是兵敗如山倒,簡單而粗暴,殺人如收割人頭,完全沒有壓力。
叛軍作戰經驗不如宋軍、裝備不如宋軍,唯一仰仗的便是人多和鬼神之說帶來的士氣,但是這些在與剛剛打得西夏徹底臣服的西軍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叛軍攻城略地的速度快,潰敗的速度更快,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童貫的左路大軍便已一路橫掃叛軍,連破潤州、常州,進入蘇州境內又打下了大半個蘇州府,兵臨蘇州城下。
蘇州城下,八萬大軍旌旗招展,連營十裏,將常州城圍得水泄不通。
城內的叛軍約三萬餘人,鎮守的叛軍主將則是被方臘封為東廳樞密使的呂師囊,副將蘇州石生。
八萬強悍的禁軍,其中主力還是剛剛蹂躪過西夏人的西軍,進攻三萬叛軍殘兵敗將堅守的城池,原本不在話下。
奈何呂師囊原本就是潤州摩尼教的首領,時稱其“吃菜事魔”,城中的守軍大都是其麾下摩尼教眾,對呂師囊奉若神明,並不亞於某小三國的信徒對強X大師狂熱崇拜的程度,個個都願為其從容赴死,且以戰死為榮。
再加上蘇州城也算是江南的雄郭大城,城高牆厚,極其堅固。
經過兩日的激烈猛攻之後,雙方損失都極其慘重。
其中叛軍陣亡三千餘人,城頭上堆滿了屍體,叛軍隻能死戰,沒有退路,早已抱著打光拚光的打算。但是童貫卻不能將西軍和勝捷軍拚光。兩日的激烈戰鬥,由於守城的巨大優勢,宋軍精銳之師也折損了三千餘人,使得童貫割肉般的心疼。
眼看叛軍眾誌成城,個個以死相拚,使得童貫不得不暫停下來強攻行動,與眾將商議破城之策。
童貫中軍大帳,擠滿了左路大軍諸將。
趙皓和王文卿原本非官非將,這種高級軍官的議事,跟他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童貫為了顯示對這兩名非正式隨軍顧問的尊重,也是對宗室和道教真人的尊重,禮節性的邀請了兩人參加。
眾將商議來商議去,從早上一直商議到日過中天,終究是沒有定案。
按照楊可世的意見,便是從白梃兵之中精選八百人為敢死隊,趁四更時分敵軍警惕性最弱的時候,自西北麵城牆偷襲,打開城門。
這個方案當即便被童貫否決,白梃兵乃西北軍精銳,朝廷花了重金打造的,自是不許如此在區區叛軍的身上冒險。
其餘眾人,有提出掘地道入城的,有獻間諜計的……又皆有漏洞,一時間令童貫無法做出判斷。
“某有一計,或許可破蘇州城,不知當不當講。”
就在眾人爭辯不休之時,突然一人騰身而起,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