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南京道,涿州地界。
此地原屬三國時幽州之地,如今卻淪陷於異族之手百多年。
趙皓與六將,駐馬從山丘上朝下望,隻看見一個個營帳,黑黝黝的蹲伏在那裏。
天色早已入夜,頭頂繁星閃爍,月亮也到了望時,懸在天上又大又圓,天地間一片靜謐。然而那一連串的營帳,一直延伸到了視線的盡頭去,兵戈肅殺之氣,籠罩四野。
這一個個營帳,隻是潛藏在黑暗當中,隻有營盤四角刁鬥望樓上的鬆脂火把,在忽忽燃燒,照亮了周圍的景象。大軍夜宿,從來都是安靜異常。營嘯從來都是冷兵器時代最為忌諱的事情。在這夜裏,隻有梆聲遙遙傳來。
他們一路而來,按照老種提供的地圖,繞開了層層關卡,又晝伏夜行,並未被遼人發現。當然,最重要的是,遼人在南麵並未屯聚多少兵馬,兵馬的主力都在東北方向黃龍府一帶與女真人對峙。
然而,眼前的這處遼軍大營,卻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了。
這個營盤,至少有三千餘人,是沿途之中最大的一個,也是拱衛涿州的主要兵力。而涿州又是南京道的重要門戶,破了涿州,便可一路長驅直入,兵鋒直指遼人的南京——燕京城(今北京),所以雖然遼人南麵兵力空虛,此處的兵力卻不少。
眾將商議了一番,卻無別的好計策,唯有趁遼軍不備之際,自西麵悄悄繞行而去,就算遇到哨探,也能在其主力兵馬集結之前走脫。
三十輛馬車,三百餘騎兵,摘下馬脖子上的鈴鐺,將腰中的長刀取下提在手裏避免與甲葉發生碰撞之聲,又盡皆下馬,牽馬緩緩而行。
眼看離遼軍大營不過三四裏地,突然前麵馬蹄聲動,兩騎黑影飛奔而來,高聲吆喝著什麼。
“他娘的!”
韓世忠暗罵一聲,將馬韁扔給身旁的都頭,取下長弓,低著頭向前狂竄而去,如同一頭黑色的獵豹一般,撲向那疾奔而來的遼軍哨探,轉眼之間身影已變成一道淡淡的黑影。
緊接著,夜空中傳來兩聲落地的聲音和駿馬的輕嘶聲,不一會,兩道駿馬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隻見韓世忠牽著兩匹健馬的韁繩,踏著明亮的月光,疾步而來。
“好箭法,好身手!”梁紅玉率先讚歎道。
其餘眾將也暗自佩服。
解決了暗哨,眾人繼續緩緩向遼軍大營摸去。終於,前頭遼軍大營的營盤中刁鬥上的火把,在夜色裏一閃一閃,發出昏黃的光芒,柵欄、拒馬、深壕,都已隱隱可見。
“速速上馬,涇源軍在前(老種親兵),白梃兵斷後。”楊可世低聲喝道。
眾將士立即呼啦啦的上馬,魯智深和武鬆率著一百涇源精兵奔馳而前,身後則是趙皓和方百花以及二十名錦衣衛精兵,再往後便是梁紅玉和三十名錦衣衛押著三十輛大車緊緊跟隨,最後則是楊可世、韓世忠率兩百白梃兵斷後。
轟隆隆~
馬蹄聲和車輪聲大起,急速的繞過遼軍大營的西南角,往西北麵狂奔而去。
早已有遼軍的哨探見到這群來曆不明的黑影,正要向前盤問,見得對方轟然而來,嚇得大驚失色,當即調轉馬頭,一邊逃竄,一邊高聲大叫著“敵襲,敵襲……”
嗚嗚嗚~
蒼涼而悠遠的號角聲響起,在大營的上空激蕩著,在寧靜的夜空之中,顯得格外的嘹亮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