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軍包圍圈中的宋軍,被層層抽絲剝繭般的砍殺之下,倒了一圈又一圈,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息。
咻~
和詵張弓搭箭,奮力射出最後一枝箭,那箭如流星,正中一名遼軍鐵騎頸部,將那人射落於馬下,然後將鐵弓一扔,提槍在手。
他望了望四周慘叫著倒下的袍澤,雙眼通紅,手中戰槍一舉,回過頭來對辛興宗吼道:“時不利我,我等亦無麵目再回宋地,決一死戰罷!”
辛興宗有點不甘,卻自知無法突圍,就算真個突圍而出,不守將令,擅自出兵,又折損了數千袍澤,這個罪若是在宣帥那裏,也就一個貶職而已,但是有那個宗室子在,連士大夫都敢殺,他們兩個豈能幸免?
辛興宗一咬牙,也拔刀在手,嘶聲吼道:“好,就戰死在此地!”
兩人眼中露出視死如歸般的慷慨,一舉兵器,便要率眾縱馬直衝。
就在此時,一陣急劇的號角聲劃破蒼穹,不一會,四周那原本如同地獄厲鬼一般的遼騎,突然屋裏哇啦的一通大叫,紛紛調轉馬頭,發瘋一般齊齊向後奔去。
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四周的遼騎撤得幹幹淨淨,一個個鞭馬如飛,瘋狂的向後退去,似乎如同見了鬼一般。
和詵與辛興宗兩人手中高舉的兵器停在半空中,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望著那莫名退兵的遼騎。
原本以為這幾千兵馬必然全軍覆沒,誰知風雲突變,不隻是兩人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更重要的是保全了剩下數千兵馬,否則他兩人必然是萬劫不複!
很快,和詵便看出了端倪。
隻見最後頭的方向,一群宋兵和一群遼軍正廝殺在一起,那遼軍竟然抵敵不住,開始回馬往後撤逃,那杆“蕭”字帥旗突然竄了出來,卻也倒卷而去。而那一小撮宋軍居然狂追不舍,如影隨形一般跟在背後追殺。
和詵當即回頭,吼道:“老辛,你且率眾退回蘭溝甸,老子去看看,是哪隊兄弟如此勇猛,殺得遼軍主帥丟盔棄甲!”
辛興宗神情一呆,隨即明白過來,急聲道:“和將軍,敵軍勢眾,不如一同退回去罷!”
和詵翻身下馬,撿起地上的鳳凰弓,又去地上零零散散的撿了一壺箭,又翻身上馬,一提韁繩,決然道:“老子這條命是撿的,怕個鳥!你是副將,聽老子將令,把兵馬帶回蘭溝甸!”
說完一催胯.下駿馬,緊緊的跟在遼騎的背後追了上去。
辛興宗無奈,隻得率著身旁的親軍兵馬退回蘭溝甸河穀之內,至於其他河朔禁軍,不用主將指揮,早已撒腿狂奔,亂哄哄的往河穀內竄。
……
楊再興趁著遼軍帥旗跌落,號角亂響,遼軍慌亂之際,驀地一聲大吼,手中銀槍暴起,一連刺倒兩名皮室軍鐵騎,那一人一馬,如同利箭一般衝向被遼軍鐵騎護衛的蕭幹。
刹那間,蕭幹身旁的眾騎嘩然大亂,兩名精悍的遼騎奮不顧身的衝了上來,齊齊挺矛擋住楊再興,其餘的眾騎,再也不管蕭幹如何吆喝,硬生生的鞭打著蕭幹的坐騎,逼迫蕭幹往後撤逃。
蕭大王一旦出了半點損傷,他們十條命也不夠抵!
此時,已有一名皮室軍撿起了地上的大旗,見得這般情景,也隻得倒卷著帥旗,緊緊跟隨蕭幹而去。
噗~
楊再興一槍正中左邊那名遼軍鐵騎的咽喉,那名遼騎手中的長矛登時掉落在地,雙手在空中亂舞了幾下,便喉頭噴著鮮血倒了下去,楊再興回頭槍杆一撩,撥開左邊那遼騎的矛杆,反手一揮,那銀槍回蕩而去,擊中右邊那遼騎的腰部,將那人硬生生的從馬背上拍了下去。
抬頭看時,蕭幹等人已狼奔豕突而去,哪裏肯舍,一夾馬腹,便追了上去。
身後的楊惟忠見得此般情景,也將長號一扔,提槍在手:“跟上!”
眾宋軍騎兵,隨著楊惟忠,緊緊的跟在楊再興的身後。其餘遼軍鐵騎,見得主帥落荒而逃,那名白袍小將如同魔神一般,緊追不舍,也紛紛調轉馬頭,跟在背後追了過去。
此時,已紅日偏斜,隻見那一片平坦的地麵上,戰馬奔騰,煙塵滾滾,巨大的馬蹄聲崩碎了雲霄。
仔細望去,卻見得那一片紛亂的騎影,排列得十分有趣。
最前頭,十數名遼騎在拚命逃竄,一名宋軍白袍小將在身後如同獵豹追羊群一般狂追不舍,再往後又跟著數十名宋將,然後身後不遠又跟著數十名遼騎,再往後兩百步左右,又跟著數千的遼軍鐵騎,瘋了一般的在狂追。、
後頭,又有一名宋軍大將,背負長弓,手提長槍,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