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得不去,他生死未明,約定未兌現,我心中不安;魔界之事瞬息萬變,又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絆,我不能不管。當年他隻身踏入魔界,是替我換了一份永世之安,安寧的日子是汀蘭偷來的,這四年你們的照顧是他用血淚為我換來的。可是汀蘭從不想做躲在他身後的女子,既然前方凶惡萬分,難以抵擋,汀蘭更該挺身而出,與他一起承擔。更何況……我還有一子,我那可憐的孩子,不知如今過得可否安好。”水幻微微抽泣道:
“他從一生下來就被人帶去險境,我夜不能寐,時時做噩夢夢到他孤獨哭泣……瑾兒貴為公主,就算她生母不在身邊,可還有那麼多人在照顧,我……我實在是想念那個孩子,元棄……我的元棄……”
王妃忍不住上前安慰:“罷了罷了,方才所言都是母親糊塗了。唉,這許多年你的難處母親也看在眼裏……汀蘭呐,母親知道你決心做的事絕不會回頭,隻是此去魔界路途遙遠,甚至危險重重,你真的能如願找到他嗎?就算找到了,萬一他已經死了,又萬一他根本就不再需要你,你又該如何自處?唉……這些你想過嗎?”
“我知道,或許魔界早已經不是他的天下了,又或許早在四年前他就敗給了無殤,死的幹淨……又或許,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可是我總要去看看,去他的故鄉看看,不論結果如何,我都無怨無悔。”
水幻說罷,忽然起身鄭重朝王妃一拜,道:
“母親,孩兒不在這裏,瑾兒還有琰兒,望母親能多入宮陪伴……”她忍著淚水道:“我……不論結果如何,我……一定會回來接她,一定會回來……隻求母親能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好照顧他們。”
王妃接手將水幻扶起,哽咽道:“傻孩子,說的什麼傻話。公主與皇子有陛下的眷顧,又怎麼會受什麼委屈……孩子,此去魔界,你務必要好自珍重。不論發生了什麼,你都要記得,這裏還有親人等著你回來。知道嗎?”
“嗯……”她微微頷首,忍不住將頭靠近王妃的懷中。她實在覺得好累,身上如壓著千斤重擔,令她喘不過氣來。
王妃懷中淡淡的清香仿佛安撫了她愁悶的情緒,平靜了她激動的心情。這片刻的寧靜,或許從踏上歸途的時候,就再也不會有了。
或許將要麵對魔界的腥風血雨;或許將要麵對那裏子民的猜疑唾棄;又或許還要去麵對她曾經逃避的一切……
失蹤的龍圖,隱匿的水妖劍,多年不曾回去的洛州……
原來該來的終究會到來,誰也無法逃避。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這一次她絕不會再退縮了。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到最後一無所有,她也一定要循著那人的蹤跡,找到他,回到他的身邊。與他一起,結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