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羊再多也不是猛虎的對手,盡管十數名羽林軍官兵察覺到城牆轉角處的了意外,也作出了正確的舉動,試圖趁著敵軍剛上城頭,人數不多的情況下,將上城的敵軍壓製在雲梯上,隻可惜一者羽林軍官兵此刻的甲衣在大雨的浸泡下變得無比沉重,行動間本就不是很便利,再者,養尊處優慣了的羽林軍官兵手底下的能耐著實是有限得很,哪可能跟久經沙場的侯國忠相提並論,雖是拚死上前,怎奈技不如人,交手不過片刻,便已被侯國忠擊殺了四、五人,餘者見侯家子弟兵已然蜂擁上了城頭,再無戰心,丟盔卸甲地撒腿就逃,玄武門的宮牆守衛至此已被打開了一道致命的缺口!
急了,真的急了!正在城門樓處指揮防守作戰的李賀宗一聽敗兵前來稟報侯家軍已從左邊攻破了城防,心中頓時大急起來——玄武門宮城之後雖尚有街壘數道,也有著不少的箭樓之類的守衛設施,可畢竟比不得宮城來得實在,一旦城防丟了,光憑羽林軍這幫子疲兵如何能確保玄武門的安全,一旦玄武門丟了,整個皇城必然不保,到那時,他李賀宗就成了大唐的千古罪人了。
“姚胡子,帶你的人上,擋住左城的敵軍,本將在此督戰,為了聖上,拚了!”李賀宗也不管正麵防守如今也是岌岌可危的局麵,高聲下令副手將預備隊拉上城頭,前去阻敵。
姚胡子,真名為姚桐,山西太原人,現任羽林軍左將軍,其父是當初李淵太原起兵時的親兵隊長,深受李淵的信任,官升得很快,武德七年去世前便已爬到了“屯營”(羽林軍的前身)副指揮使的高位,其死後,姚桐並未像一般“屯營”子弟那般世襲父親的軍職,反倒投身於南衙十六衛,從騎曹一步步幹起,先後參與過對東突厥、吐穀渾之戰,累功升至左金吾衛中朗將,後被李世民欽點調進羽林軍,出任左將軍一職,算是羽林軍中為數不多的能戰之士,因一臉大胡子的關係,被人起了個綽號“姚胡子”。
姚桐所部共兩千人馬,原本是當預備隊的,可因著侯家軍攻勢凶悍之故,守城的羽林軍死傷慘重,其所部已經被抽調了一空,大部都已填上了城頭,如今手下僅僅剩下四百人不到,還大多是老弱病殘之輩,能戰之兵充其量不過兩百出頭罷了,這還得將其身邊的二十餘親衛算上,可此時聽到李賀宗下達的將令,姚桐並沒有任何的遲疑,大步衝到城後的樓梯口,高呼一聲道:“兒郎們都有了,全體卸甲,跟本將上左城殺賊去!”話音一落,將頭盔猛地往地上一擲,又讓親衛們幫著將身上那身明光鎧卸下,揮舞著腰刀便向著左城衝了過去,後頭那些個羽林軍官兵盡自心驚膽戰,可見自家主將已然出擊,自是全都衝上了城頭,沿著城牆向左邊衝了過去,隻是氣勢卻不是很盛。
軍心一亂,士氣自是難保,見左城傳來喊殺聲,正苦戰中的羽林軍官兵士氣頓時大挫,原本被人數眾多的羽林軍壓製住了的侯家子弟兵一聽見左城喊殺聲大起,雖不知是何處兵馬,卻能斷定出攻上城牆的一準是己方之人,一時間士氣大振,人人奮勇爭先,打得羽林軍官兵狼狽不堪,趁著羽林軍官兵軍心動搖之際,順勢全力拚殺,硬是在城門樓不遠處占據了一段四丈左右的城牆,隨即便有不少侯家子弟兵沿著雲梯衝上了城頭,守軍的形勢已然惡化,不出意外地話,城防失陷已是遲早的事情了。
眼瞅著事情要糟,李賀宗原本就鐵青的臉色到了此時已是煞白得驚人,揮手將身邊的一名親衛叫到了身邊,低聲吩咐道:“去,趕緊稟明聖上:玄武門危急,本將在此死守,最多再堅持半個時辰!”那名親衛不敢怠慢,緊趕著應答了一聲,便衝下了城門樓邊上的樓梯,向著宮內狂奔而去。
“兒郎們,拿出勇氣來,別丟了我羽林軍的臉,殺啊,將亂臣賊子趕下城頭!”待得報信的親衛去後,李賀宗再也站不住了,不顧身邊親衛們的阻攔,揮舞著長劍便往侯家軍占據的那段城牆衝了過去,本正士氣萎靡的羽林軍官兵一見自家大將軍如此奮不顧身,立時精神一振,再次鼓起勇氣,跟衝上了城頭的侯家子弟兵展開了忘我的廝殺。
長安城戰火熊熊,皇宮之外打得熱火朝天,滿宮上下人心惶惶,可這一切宛若都跟李世民無關似的,此際的李世民不但不去管外頭的戰事,甚至還有心情下圍棋,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下得瀟灑自如,可坐李世民對麵的長孫無忌卻沒那麼逍遙了,耳聽著宮外一陣緊似一陣的喊殺聲,拿棋子的手都禁不住抖得厲害,滿頭滿臉的汗水,一張胖臉白得嚇人,原本棋力就不及李世民的他到了此時,更是不堪一擊,偌大的盤麵上所剩下地盤僅僅隻有幾塊可憐的孤棋,還全都沒活透,正子舉棋不定間,突地瞅見一名全身**的羽林軍士兵衝了進來,忙將手中的棋子往棋盒裏一丟,略帶一絲緊張地站了起來,嘴角哆嗦得厲害,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來。
“陛下,玄武門告急,亂軍已全麵衝上了城頭,我軍正在阻擊,李大將軍啟奏陛下,最多還能堅守半個時辰,請求陛下速派援軍。”那名羽林軍士兵一頭跪倒在地,高聲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