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儲君立,諸王出(上)(2 / 3)

望著裴嫣那紅潤的小臉,李貞沒來由地一陣心疼,強自笑了一下,對著那兩名宮女一揮手道:“爾等都退下罷。”

“殿下,您這是……”裴嫣本就是個精明人,此時見李貞氣色似乎不對,猶豫了一下,待得宮女們退出去之後,忍不住試探地問了一聲。

“沒什麼。”李貞不想讓裴嫣操心,笑了一下,拿起梳妝台上一支金釵,裝模作樣地要往裴嫣的頭上插,隻是那手法卻著實拙劣了些,鬧了半天也沒插對位置。

裴嫣抬起一隻柔夷,輕輕地握住了李貞的大手,眼中滿是疑惑之色地問道:“殿下,究竟出何事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情裴嫣遲早都會知道——不說別的,按體製,到了辰時正牌,新婚之親王夫婦便得去叩別皇帝,並到各宮請安之後即行出宮,可如今這宮怕是不那麼好出了,別說出宮了,就是眼下這座武德殿何時能出得去還難說呢。李貞略一沉吟,還是決定將實情告知裴嫣,長出了口氣,平穩了下心態,緩緩地開口道:“嫣兒,本王雖從不曾跟你提過宮中之事,可想來以你的智慧,當是能看得出如今這個朝局的根由所在,如今父皇已經決定立儲了,隻不過那儲君卻不是你家夫君,值此新儲當立之際,其餘皇子隻怕是不得不受貶離京了,本王自也不例外,嫣兒才剛嫁於本王,便得受苦,本王……”

李貞話剛說到這兒,裴嫣立時伸出一隻小手,遮住了李貞的嘴,憐惜地道:“殿下去哪,嫣兒便去哪,有殿下在的地方便是嫣兒的家。”

“嫣兒,我……”李貞握著裴嫣的小手,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才好,臉上滿是歉然之意……

辰時三刻,太極殿裏人頭湧動,在京之五品以上之官員以及宗室諸王都已齊聚於此,相熟的大臣們此際全都湊在一塊,竊竊私語地議著事情,不少大臣的臉上都帶著絲惶恐之意,這也不奇怪——大家夥都是消息靈通之輩,幾位皇子徹夜不曾回府已是蹊蹺之兆,今日一早各王府邸全被南衙軍團團圍住就更顯得事態緊迫,而諸位大臣全都是被聖旨臨時召入了宮中,誰也不知道目下的事情究竟惡化到了何種程度,也不清楚皇上如此作為究竟是何打算,那些個明確表過態支持各皇子的大臣們此刻更是有些子魂不守舍——擁立,擁立,擁對了是從龍之功,可要是擁錯了,那樂子可就大了,雖說李世民一向厚待朝臣,可事涉東宮之爭,誰敢保證李世民不會下煞手,能不能保住烏紗帽還是小事,若是因此而丟了卿卿性命那才是冤哉枉也,瞧目前這架勢,這等可能性還是不小的,也由不得朝臣們不緊張。

“皇上駕到!”就在朝臣們亂哄哄地議個不停之際,新任內侍監柳東河那尖細的嗓音響了起來,李世民、李治父子倆一前一後從後殿中轉了出來。

“臣等叩見陛下,”一起子朝臣們忙停止了議論,各自歸隊,三叩九拜地大禮參見。

李世民緩步走上了前墀,一擺大袖子,坐了下來,麵色沉穩地掃視了一下跪倒在地的諸臣,虛虛一抬手道:“眾卿平身。”那語氣平和至極,壓根兒聽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照老例,朝臣們三呼萬歲之後,起了身,各自垂首而立,等候著李世民發話,可李世民倒好,就隻說了一個字“宣”,這“宣”字一出,滿朝文武的耳朵立時全都豎了起來,驚惶者有之,期待者有之,憂慮者也有之,整一幅世相生態圖,若是畫將下來,一準精彩得很。

柳東河先是對著李世民躬身行了個禮,應了聲諾之後,大步走到了前墀的前端,展開手中捧著的聖旨,高聲宣了起來:“聖天子有詔曰:朕之九子晉王李治,恭孝謙讓,仁厚守文……,定能克繼大統,特晉為東宮太子之位。晉中書令蕭瑀為太子太保,左庶子;尚書左丞劉洎為太子少保,中庶子;芩文本晉中書舍人,同中書門下三品;蘇定方轉吏部尚書,左武衛大將軍李績為兵部尚書……”

此詔一出,滿朝文武全都聽傻了眼——立無能怯弱的晉王為儲君本就已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事兒,後頭那一大堆的封賞更是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些個被晉升的官員沒一個是支持李治的,反倒是以支持李泰的為多,劉洎、芩文本這兩個魏王黨的首領人物全都升了官不說,還都兼了東宮的官職,其餘像吳王一係的閻立本等雖不曾加官進爵,可也得了不少的賞賜,這麼道無厘頭的詔書一出,大家夥全都暈菜了,直到聖旨都已宣完了,得了賞的朝臣們竟然愣愣地站在那兒,連謝恩都忘了。

“兒臣叩謝父皇。”就在這麼片令人尷尬的死寂之中,晉王李治從大殿的一側站了出來,率先磕頭謝起了恩,他這麼一出頭,朝臣們這才算是回過了神來,亂哄哄地各自上前磕頭三呼萬歲不已。

直到朝臣們磕頭謝恩已畢,見無人有膽子站出來反對晉王為儲君,李世民那沉著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笑意,拂動了一下大袖子,掃視了一下群臣們,緩緩地開口道:“雉奴年歲尚輕,行事或有不到之處,望諸公多加提攜,朕為耳提麵令故,特準其入住承德殿,諸愛卿以為如何啊?”

太子本該住東宮,可李世民竟然讓其入住承德殿,這等事情往輕了說是恩寵無邊,說得重點,那就是逾製,與禮法不合,自古未曾有之,這裏頭隻怕不光是為了恩寵之故罷,文武百官一時間都看不透老爺子此舉的目的何在,全都緊閉著嘴,誰也不肯出言勸諫,便是魏征、魏老爺子也是如此,當然,這並不是默認的意思,而是無聲的抗議,不過這一套貌似對李世民無效,一見群臣不開口,老爺子隻當大家夥都認同了,笑了笑道:“好,那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