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軒然大/波(二)(2 / 3)

“殿下,去嘛。”阿雅撒嬌地扭了下身子,輕輕地推了推懷中的李治,貌似隨意地說道:“殿下,妾身可是聽說東苑裏新種了越王殿下派人從西域移植來的麗瓊花,美豔得很,其絢麗之處不下於洛陽的牡丹,還聽說越王殿下專門派人來照料此花,那人還會講古,說起西域的事兒就跟說書似的,滿皇宮的人都在傳此事呢,殿下就帶我等去長長見識吧,順便聽聽那人有何說的,殿下不是總掛念著越王殿下麼,說不定還能從那人口中得知些信息呢。”

“哦?”李治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想起了什麼,一翻身坐直了起來,渾然忘了原先擱在自個兒胸口處的酒樽,立時被樽中的殘酒淋了一身,卻茫然無所覺,一雙眼眯縫地看著阿雅,咬了咬牙道:“阿雅,這事情爾是聽何人說起的?”

“妾身是聽冰炭司常副主事說起的,殿下您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這般……”一見李治如此失態的樣子,阿雅的臉上露出了絲迷茫之色,略有些子手足無措地回答道。

“哦?哈哈,沒事,沒事,本宮也就是隨便問問罷,好,既是阿雅要去,本宮這就去請旨好了,明兒一早就帶爾等去東苑。”李治眼珠子轉了轉,突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霍然起立,連身上被酒打濕了的衣衫都等不及更換,一甩袖子,大步行出了承慶殿,腳步輕快至極,其身後兀自呆坐著的阿雅先是滿臉子呆滯,而後嘴角一彎,露出了絲神秘的微笑來……

酉時四刻,早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可一代大帝李世民卻絲毫也無食欲,並沒有吩咐傳膳,也沒有照老例子批改奏折,隻是靜靜地坐在龍椅上愣著神,一隻手輕敲著桌麵上一份未曾展開的奏折,眉頭緊緊地鎖成了個川字。

這份折子看起來並無甚特別之處,若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比起一般隻有寥寥數頁的折子來說,這本折子顯得極為的厚實,足足有十數頁之多,說的正是西域諸事,不消說,這份折子正是李貞半月前送來的西域諸事陳情折,個中的內容李世民早已看了不下十遍,所言之事也早已全都記在了腦海之中,可到了此時,李世民卻兀自對李貞所作所為下不了一個定論,今日批完了每日的折子之後,李世民再次將這份折子挑了出來,雖沒展開細看,可諸般事情卻一一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功與過姑且不論,是與非也可先不談,可忠與奸卻總得有個說法,可問題是李世民也拿不準李貞此舉的真實用心所在,這判斷自是不太好下——安西一戰,拓地千裏,是功非過,這一條李世民倒是認可的,戎馬大半生的李世民自問若是與李貞易地而處,也無法做得更好,可輕易變革軍製,招降納叛卻不免有些子離經叛道,姑且不談其行是否有效,關鍵是其心何在?這一條正是李世民舉棋不定的最根由所在,當然,李世民也清楚地知道此事不能久拖,否則不是冷了前方將士之心,就是寒了諸臣工之意,隻是該如何處置李世民卻尚未想得透徹。

“陛下,太子求見。”就在李世民想得出神之際,內侍監柳東河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輕聲地說了一句,頓時將李世民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

“哦?”李世民揚了下眉頭,看了柳東河一眼,沉吟了一下道:“宣罷。”

“是,陛下。”柳東河低眉順目地應了一聲,急匆匆退出了大殿,片刻之後,躬著身陪著太子李治走進了大殿。

“兒臣叩見父皇。”李治顯得興致極高,急走幾步,一頭跪倒在殿前,恭恭敬敬地給自家老子見禮。

“免了,稚奴這麼晚了急著見朕可有何事麼?”李世民聞到李治身上的酒氣,再一瞅見李治身上那尚未幹透的酒斑,飛快地皺了下眉頭,卻並沒有就此說些什麼,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父皇,都已是酉時過半,您尚未用膳,兒臣心中不安,身為人子卻不能幫父皇分憂,兒臣慚愧,父皇日理萬機,須得保重龍體啊。”李治磕了個頭,起了身,眼圈微紅地看著李世民,很是動情地說道。

“罷了,朕此時尚不餓,過會兒就用膳好了,稚奴之心朕是知曉的,好了,說罷,見朕尚有何事?”李世民雖不喜李治這一年來的放縱,可對於李治的孝心還是很受用的,見李治如此動情,笑了一下,解釋了一句。

“父皇,兒臣此來倒無旁的事情,隻是見父皇連日操勞,想請父皇去踏春散散心,兒臣聽聞東苑的花開得極旺,明日又不是早朝之時,兒臣懇請父皇往東苑一行。”李治躬身陪笑著說道。

“哦。”李世民笑著點了點頭道:“宮中煩悶,自是該多出外走動一番,隻是父皇明日召諸臣工議事,怕是走不脫,稚奴若是要去那就去好了,幫朕看看有何新奇的花木,摘些回來便可。”

“是,父皇,那兒臣就先告退了。”李治本意就是要請旨去東苑,李世民去不去他倒不怎麼放在心上,此時見李世民同意他前往,自是心滿意足,再一聽李世民話中已有了逐客之意,也就不再多留,跪下磕了個頭,起身退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