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戰場呈現出了僵持的局麵,中路是唐軍略占優勢,而左翼則是於闐騎兵憑借著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壓製住了陳武所部的機動,雙方殺得難解難分,雖說唐軍依靠著訓練有素,尚能打成平手,可處於下風卻是不爭之事實,麵對著這等僵持的戰局,李貞卻依舊穩穩地站在小山包上,絲毫也沒有出兵的意思,而戰場對麵的伏闍雄也一樣沒有出動作為中軍的一萬八千軍力,同樣在等待著戰場形勢的進一步變化,雙方都在等,等著戰機的出現,可就在此時,一個意外發生了——一騎飛騎突然從於闐軍陣後衝了過來,速度極快,隻是在接受於闐陣後的遊哨盤查之後,立馬飛馳上了伏闍雄所在的小山包,待得一見到伏闍雄,那名騎士慌張地滾鞍下馬,麵帶驚恐之色地稟報道:“陛下,不好了,唐軍已襲取了西城!”
“什麼?”伏闍雄一聽之下,頓時大驚失色,顧不得許多,一躍跳下戰馬,衝上前去,一把將那名騎兵揪了起來,高聲斷喝道:“胡說,唐軍都在此地,如何能去取了西城!”
“陛下,是關內來的唐軍,偽裝成商隊,在且末唐軍的配合下,連襲我民豐、墨玉、於田三縣,於前日夜間兵圍西城,因著城中內奸響應,西城不戰而陷,小的是拚死突圍前來報信的啊,陛下!”那名騎兵雖已瞎得麵色蒼白,卻還是結結巴巴地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伏闍雄頭腦一暈,險些就此昏厥過去,麵色唰地便煞白了一片,咬著牙,死盯著那名哆嗦不已的騎兵,突地斷喝一聲道:“爾乃奸細,竟敢以謊言惑亂我軍心,看刀!”話音一落,一把抽出腰間的彎刀,猛地一揮,將那名嚇得大聲呼救的騎兵斬殺於刀下。
“傳令下去,全軍出擊,務必活捉李貞!”伏闍雄並不傻,到了此時,自然知曉那名騎兵所彙報之事十有**不假,可卻不敢讓此等消息亂了軍心,一旦全軍知曉國都已破,那勢必大亂起來,這仗不用打也敗了,若真是如此,伏闍雄可就是輸得連最後一點本錢都沒有了,而今之際,伏闍雄考慮的不是回軍去救西城,而是要想辦法活捉李貞,至不濟也得全麵擊潰麵前的唐軍主力,隻有這樣,他才有反擊西城的可能性,是故,也隻好借那名無辜的騎兵的腦袋一用了。
伏闍雄既已下令全軍出擊,原本早已等待多時的於闐中路軍立時號角大作,全軍集結,開始緩緩前壓,準備向唐軍發動總攻,而這正是李貞等待已久的戰機——當初李貞所定下的取於闐之策就是一明一暗兩條線,明線就不必說了,自然是大張旗鼓的李貞所率之安西唐軍萬餘人馬,聲勢鬧得浩大之極,其目的就是為了吸引三國聯軍的全部注意力,至於暗線麼,那就是玉門關蕭大龍所部的三千騎兵及且末那一千唐軍守備營,早在李貞出兵之時,偽裝成商隊的玉門關守軍便已在“燕記商號”的掩護下悄然潛入了且末,彼時大戰將起,商道斷絕,聚集在且末一帶的商隊眾多,玉門關守軍紛雜於期間,自是不顯山露水,而李貞到了塔瓦庫勒湖,卻拖延著不發動攻擊,正是要為另一路唐軍創造有利的戰機,此時李貞雖尚未收到蕭大龍所部攻克西城的消息,然而一見於闐中路軍的動向卻已猜出了其中的蹊蹺,知曉對方這是迫不及待要跟自己決戰了,頓時嘴角一彎,淡笑了一下,接著板起了臉來,麵色一肅,高聲下令道:“傳令:遊思凡所部即刻出擊,先擊潰中路疏勒兵馬,而後趁勢直取左翼,動作要猛,盡快擊潰兩路敵軍,董千裏所部原地待命,聽本王將令行事!”
隨著唐軍陣中號角聲響起,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遊思凡可算是得勁了,哈哈大笑著翻身上馬,一舉手中的馬槊,高呼道:“全軍都有了,跟本將殺賊啊!”話音一落,一馬當先地向著戰場中央斜刺裏殺了過去,兩千養精蓄銳多時的唐軍鐵騎立時狂吼著洶湧而出,如同利刃般殺入了戰場,而此時,早已被唐軍陌刀手、盾刀手殺得沒了脾氣的疏勒騎兵本就已經力不能支了,再被遊思凡所部一衝,哪還能抵擋得住,立時全軍潰散,便是那個自命不凡的疏勒王子赫爾薩也沒了回頭再戰的勇氣,掉頭便往本陣方向逃竄而去,殘餘的三千騎疏勒敗得淒慘無比,而遊思凡所部並沒有乘勢追趕敗退的疏勒騎兵,而是一步不停地衝過中央戰場,徑直殺奔正打得慘烈無比的左翼戰場,與陳武所部內外夾擊,立時將伏闍勇所部騎兵殺得大敗虧輸,不得不慌亂地向著步兵方隊所在的方向撤退,試圖依靠己方重甲步兵方隊的防禦力擺脫唐軍鐵騎的追擊,可惜,這個算計還是落到了空處——李貞率部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