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京師劇變(三)(1 / 3)

李治之所以會怕蕭瑀,不光是怕其頭頂上那一大堆嚇死人不賠命的頭銜,更怕的是老蕭同誌那張肆無忌憚的大嘴,往日裏就算沒啥大事兒,老蕭同誌都會變著法子說李治幾句,以顯示一下老蕭同誌那威風八麵的太子太保之身份,這會兒李治居然動手打了蕭良娣,老蕭同誌真要是得知了消息,那還能有個好才怪了,李治於發愣間,仿佛瞅見了蕭瑀黑著臉殺進書房的樣子,登時便猛地一個哆嗦,驚呼了一聲:“啊,不關本宮的事!”

武媚娘盡管早就知道李治的懦弱與無能,可乍一見李治這等喪魂失魄的樣子,心中還是不免為之一黯,不過很快便調整了過來,乖巧地靠在李治懷中,柔弱地開口道:“郎君,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妾身……”話說到這兒,哽咽著說不下去了,雙目一紅,淚水便湧了出來,順著白玉般的臉頰流淌直下。

該剛時硬,該柔時軟,這就是武媚娘的高明之處,果不其然,李治盡管心慌意亂,可一見心上人哭得傷心,登時便柔情大發了起來,摟著武媚娘軟軟的身軀,呢喃地哄道:“媚娘不怕,不怕,一切都有本宮在呢,乖,不哭,不哭了啊。”

“嗯。”武媚娘乖巧地應了一聲,仰起了頭來,淚眼朦朧地望著李治,哽咽地說道:“有郎君在,妾身便不怕了。”

李治被武媚娘這麼一激,胸中的豪情難得地膨脹了一回,拍著武媚娘的香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氣宇昂然地說道:“媚娘這話就對了,本宮乃是監國太子,看誰敢無禮放肆!”

所謂聰明的女人就是知道何時該說何話的女人,很顯然,武媚娘就是這麼個聰明到了極點的女子,此時一見李治的信心已然被鼓了起來,自是不失時機地趁熱打鐵道:“郎君,此事當另有蹊蹺,郎君切不可掉以輕心。”

“嗯?媚娘說的是……”李治雖說算不得甚天資絕高之輩,卻也不是傻子,一聽武媚娘這話裏有話,愣了一下,立時反應了過來,知道武媚娘所指的蹊蹺是說蕭良娣來得蹊蹺,十有**是受人挑唆而來的,這背後極有可能藏著天大的陰謀,再一想起老蕭同誌正是相州軍糧案的主審官,更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眼一直,話說到半截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郎君莫急,區區小人作祟耳,何須擔憂如此,些許小計便能應付得了。”武媚娘見李治又傻眼了,忙破涕為笑地說了一句。

“啊,對,媚娘素來機敏,此事當有應對之道,快說來與本宮聽聽。”李治見武媚娘如此說法,登時便回過了神來,忙不迭地追問道。

武媚娘嫣然一笑,拉了拉李治,示意其附耳過來,張開檀口,就著李治的耳邊絮絮叨叨地叮囑了一番,聽得李治不停地點著頭,嘴一咧,登時便樂了起來……

巳時一刻,皇宮外的寬闊大道上,一輛豪華馬車從西邊疾馳而來,徑直衝到東宮的永春門前,這才穩穩地停了下來,把守東宮的率衛們大老遠就瞅見了馬車廂上那個大大的“蕭”字,自是都知曉來的是中書令蕭瑀,誰也不敢上前去自討沒趣,全都挺直了腰板,人人目不斜視,全都裝成沒瞅見蕭瑀正從馬車上下來的樣子。

蕭瑀乃是太子太保,進東宮的大門從來不需要通稟,此時心中怒火正旺,自是不會去在意一起子率衛們是否守規矩,一下了馬車,便即黑著臉往東宮裏行去,身上的寒意濃得很,隔著老遠都能衝人一個大跟鬥的,當然了,老蕭同誌有足夠的理由憤怒——老蕭同誌今早剛到中書省,屁股都還沒坐下,便接到蕭良娣派來的小宦官之稟報,知曉了李治為了保武才人那個蕩婦竟當眾出手打了蕭良娣,老蕭同誌立馬便氣得坐不住了,緊趕著便殺到東宮問罪來了,隻不過老蕭同誌氣的不是蕭良娣被打,無他,盡管蕭瑀甚是喜歡蕭良娣這個侄孫女,可老蕭同誌乃是正統的儒家子弟,對於“夫為妻綱”這麼條大道理,可是舉雙手讚成的,若是蕭良娣因旁的事被打,老蕭同誌壓根兒就不會理睬蕭良娣的求助,甚或可能找上門去,端起太子太保的身份,重重地訓斥蕭良娣一番,可多出武才人這麼檔事,老蕭同誌可就忍無可忍了——蕭瑀出身皇室,自是知曉皇宮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哪個朝代都多得是,可別人都是偷偷摸摸地整,哪有似李治與武才人這般囂張的玩法,這令蕭瑀無論如何都看不過眼,心中的火頭一上來,當即便發作了,這會兒怒氣衝衝地殺到東宮來,自是打算好生管教一下這一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了。

“蕭中書,您老來了,老奴未能遠迎,還請您老多多海涵則個。”一早就在等蕭瑀前來的管大鬆一見到蕭瑀怒氣衝衝地闖進了永春門,立馬飛奔著迎了過去,滿臉子卑謙的笑容,彎腰拱手地打著招呼。

“哼!”蕭瑀並沒有理睬管大鬆的討好之笑臉,冷冷地哼了一聲,連看都不看管大鬆一眼,徑直奔顯德殿而去。

“蕭大人,您這是……”管大鬆自是清楚老蕭同誌這是做甚子來了,心裏頭早樂翻了天,可臉上卻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緊追在蕭瑀的身邊,明知故問地說了半截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