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三弟,唐使已到了三日,此事究竟該如何回應,還需好生斟酌一番,你們可有甚主意麼?”接連幾日睡不好覺的阿莫提滿臉子的倦容,憂鬱地掃了眼在下首分坐兩旁的阿旺達與阿斯摩,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
阿旺達脾氣燥,一聽長兄問起此事,立馬滿不在乎地嚷道:“大哥,此事有甚可商議的,我軍又不曾越過國境線,不過是在自己國內溜達著罷了,難不成此事還得唐軍同意麼,管他娘的,答複個屁,大不了打就是了,打不過,咱兄弟就撤回阿爾泰山,怕個毬毛的!”
阿斯摩在三兄弟中算是最圓滑之輩,雖說不像兩位兄長那般曾行劫大漠,可眼界卻比兩位兄長都要開闊上一些,無論對於先前阿莫提對北疆的策動之舉措,還是後頭收受大度設賄賂之舉,阿斯摩都持堅決反對之態度,在他看來,就憑葛邏祿國的實力,要想跟強盛已極的大唐扳手腕,純粹是自取死路罷了,隻可惜兩位兄長都不聽他的,此時一聽阿旺達開口喊打、閉口喊殺的,登時就急了,怒瞪著阿旺達道:“二哥,爾自要尋死,別拿話哄著我全族去陪葬!打?拿什麼來打?當年乙毗咄陸大汗可謂強盛已極,可結果如何?還不是被大唐一舉蕩平,就我國這麼點兵馬,給大唐塞牙縫都不夠,怎麼打?”
“放屁,乙毗咄陸那個蠢貨能跟大哥比麼,嘿,那時是有殿下在,如今殿下已是太子了,哪可能再回到軍中,就安西唐軍眼下那些把式,老子還真沒放在心上,打就打,怕個屁!”阿旺達一聽阿斯摩出言不遜,立馬猛拍了下桌子,毫不客氣地反駁了回去。
“你……”阿斯摩被阿旺達的狂妄氣得臉色發青,可又不想跟其胡攪蠻纏地辯下去,怒視了阿旺達一眼之後,忍住了與其爭辯的衝動,很是誠懇地看著阿莫提道:“大哥,我等絕非唐軍之敵,這一條想來大哥是心中有數的,我葛邏祿國要想真正地強盛起來,非數代人的努力不可,此時我國當勤修內政,積蓄實力,對外則須緊密依附大唐,而不是與之為敵,若不然,恐有滅國殺身之禍矣!”
“呸!”阿旺達如今掌了兵權,手握數萬大軍,心氣高得很,早已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哪聽得阿斯摩這等示弱之言,不待阿莫提表態,便站了起來,藐視了阿斯摩一眼,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叫囂著道:“三弟放的甚狗屁,安西北疆不過有兵八萬餘罷了,還得沿塔克什肯一線布防,能抽調出來的機動兵力了不得也就是三萬不到,再算上如今安西正往塔克什肯集結兵力,哪有甚兵力來犯我葛邏祿國,嘿嘿,我等兄弟手下八萬控弦戰士也不是吃素的,唐軍不來則已,若是敢來,來多少,咱就滅他多少!”
阿斯摩是真的急了,霍然而起,怒視著阿旺達道:“胡扯!二哥,爾休要妖言哄人,大哥,大唐之強乃是天下之霸主,我葛邏祿國真要與大唐為敵,那便是以卵擊石,死無葬身之地啊,大哥,為了我葛邏祿國的安危,您可不能如此莽撞行事啊。”
“夠了!”阿莫提見自家兩弟弟爭執了起來,大怒之下,猛地拍了下桌子道:“都給老子坐下,亂吵亂嚷地,成何體統,接著議事!”
一見自家兄長發了火,兄弟倆都不得不坐了下來,可卻都成了悶口葫蘆,各自鐵青著臉不吭氣了,阿莫提無奈之下,長出了口氣道:“二弟、三弟,我葛邏祿國雖立,可卻是夾在大唐與薛延陀兩強之間,發展空間實是有限,若是不能趁勢而起,哪還有將來可言?如今機會已擺在了眼前,我等兄弟自該攜起手來,為我葛邏祿國之崛起而努力,怎可做此意氣之爭?”
阿旺達性格豪邁,一聽阿莫提這話像是有打的意思在,立馬興奮地一拍胸膛,一副忠肝義膽的樣子叫道:“大哥放心,小弟就是大哥手中的絕世寶刀,大哥說砍哪,小弟絕無二話!”
相比於阿旺達的豪邁,阿斯摩可就是心膽沮喪了,慌亂地看著阿莫提道:“大哥,您不能啊,打不得啊,大哥……”
不待阿斯摩將話說完,阿莫提冷峻地揮了下手道:“三弟,爾若還認某這個大哥,那就該助大哥一臂之力,為我族之崛起而盡爾之力。”
一聽阿莫提將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阿斯摩已是勸無可勸,臉色變幻了好一陣子之後,咬著牙關道:“大哥放心,既然大哥決議如此,小弟身為葛邏祿國首相,自會全力相助大哥。”
“那就好!漢人有句老話,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等三兄弟聯起手來,管叫天地換顏色!”阿莫提見阿斯摩表了態,心情登時便是一陣大好,拍了下桌子,很是興奮地說了一番,大有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