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則陽率眾進入芬陀大師所辟琉璃世界。
芬陀大師為琉璃世界的法王教主,正法之王,教世之主,等同於此世界的佛陀,心明神尼和半邊老尼為左右肋侍等覺大菩薩,其餘為海會菩薩與阿羅漢。
與之相對的,傅則陽亦在自己的世界裏顯佛身,陳玉鳳與鄧八姑為左右肋侍,餘下弟子、四大護教法王、十五位正副掌旗使等為海會菩薩與阿羅漢。
每個人都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裏稱佛做主,都認定自己的法是正法,旁人的是佛法。
這下子兩界融合,二法碰撞,傅則陽的大自在光明雲跟芬陀大師的大吉祥光明雲仿佛一道寒潮一道暖潮,對衝摩擦激蕩,引得時空扭曲。
從遠處看,雙方這麼多佛身、菩薩身、阿羅漢身,以及七寶妙樹、金閣樓台等,全都被壓扁抻長,慈祥的麵容變作猙獰,醜陋的容貌變作俊美,高大的身軀看成渺,矮矮挫的身影也會變得高大。霎時間,人人變相,雲光交疊,晦明幻滅。
在來之前,傅則陽曾經專門用多日為座下弟子信徒講授龍象般若經以及血神經的總綱,點名這次開封城上會戰之要旨,此次既是萬佛陣,以佛煉魔,亦是萬魔陣,以魔煉佛,是佛是魔,存乎一心,教他們與執著分別妄想與清淨平等正覺之間行出自己的道路。
雙方立定,有青木旗掌旗使寶相夫人出列,腳踏金光飛向芬陀大師。
淩雪鴻仗般若刀攔住:“邪魔外道,焉可近佛?”
寶相夫人本是狐出身,修煉了一手好采戰的功夫,專一迷尖英俊帥氣的美少年。當年她苦戀秦漁,被傅則陽伸手阻擋,數次鬥法不勝,再用心機,又是棋差一招,被傅則陽亂點鴛鴦譜,將她給了崔晴。
她本極聰慧,更有善根,入了光明教下,得傅則陽傳授指點,得意收心降魔,一心一意相夫教子,苦參上乘功法,後來得傅則陽肯定,教她做五大掌旗使之一。
這時,她麵對淩雪鴻,如同一個溫柔賢惠的鄉間少婦:“道友何必攔我去路?”
淩雪鴻道:“你要向我師父挑戰,須得先過我這一關。”
寶相夫人搖頭:“我並非要向芬陀大師挑戰,而是要向大師請教佛法。”
淩雪鴻嗤之以鼻:“你本是畜類,披毛旁生,僥幸開了靈智,得修仙法,卻自甘下賤……這等邪魔外道,聾啞癡愚,佛法就在眼前,你也見之不到,聽之不著……”隨著淩雪鴻言不停,她的容貌迅速變得猙獰起來,頭上生角,麵皮趨紫,臉部周圍長出許多藍靛毛發,她依然毫無察覺,“你若真心想要請教佛法,隻管來問我!”
寶相夫人躬身柔聲道:“既然如此,我便向淩道友請教便了。”
寶相夫人得到兩三千年,昔日在旁門之中也是有數的高手,比淩雪鴻資格更老,名聲更大,後來入了光明教,越發神通廣大,淩雪鴻見她竟然對自己如此恭敬,心氣高漲:“須知法不輕傳,你若要向我學法取經,須得跪地磕頭,以示虔誠!”
寶相夫人毫無脾氣,立即雙膝跪倒,向她三叩九拜:“懇請上師傳我佛法!”
淩雪鴻吃驚不已,倒退了兩步,隨即讓她更加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她發現自己雙手上長滿紅毛,十指都成了爪子,她驚惶失措,往手上一抹,感知臉部變大,凸凹不平,而且毛發重生,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師父!”淩雪鴻飛回到芬陀大師座下,叩首求救,“師父救我!師父救我!”
芬陀大師低眉垂目,好似沒聽見一樣。
淩雪鴻越發慌了手腳,大聲求救不已,芬陀大師始終充耳不聞,半邊老尼滿臉木然。
心明神尼尚還心軟,開口道:“你身為佛門弟子,卻阻擋他人向佛之心,障礙他們解脫彼岸之路。得他人供養,卻沒有半句佛法相傳,須知‘施主一粒米,大如須彌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還’。昔日更兼造下種種殺業,業力現前,隻知道向師求救,卻不知詢問其中因果,精進般若,執迷不悟,聾啞癡愚,大師也救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