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阿四與倉麟的身後,大喊了一聲:“等等。”阿四與倉麟頓時停住了腳步,卻未將頭轉過來。我心想若他們猜到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定是後悔將這腳步停下來。那喊聲已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我緩步走向阿四和倉麟,眼中是醞釀好的淚珠,繼而一步一抽泣,好有一副楚楚可憐之相,接著指向倉麟,道:“倉老爺爺,您老人家倒是等等我,怎的就這麼將你的孫媳婦扔在了外頭。”說著,又是將手指指向阿四,抽泣道:“還有你,又怎麼忍心對你的你的妻子置之不理。”繼而伸手抹淚,又是重重的一咳,道:“好,你們對我如此冷血就算了,可我的腹中還有著你們家的血脈呀!你們、你們怎麼忍得下心來呢!”轟——沒人知道我究竟要幹什麼,但此番倒已是言語引來不少看客,繼而紛紛向前,指點責怪起我所謂的夫婿一家來。人們數落著我身前那兩位的不是,我倒看到他們的苦臉,於是緩緩地又向前走了兩步,朝著大家煽情溫言,道:“大家不要怪他們了,他們亦是有他們的苦衷。”我擺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心中狂喜,嘴上卻是說的傷感,“我們家窮,嫁進來便常吃了這頓沒下頓,所已是許久未動葷食了,好不容易等到家中的果樹結果賣了些錢,他們二位便迫不及待的想吃頓好的了。”於是乎,又是一陣讚歎聲環繞耳邊,形容我是怎的賢惠懂事,我聽得很是得意。阿四與倉麟二人的臉上透著一種形容不出的意蘊,已是凝視了我許久。我顧著四周的看客,便沒來得及顧及他們兩個,隻是等我反應回來時,阿四的手已經朝我伸來。我欲想躲卻也是慢了一個動作,便是被阿四的手摟進了懷裏。阿四一隻手圍著我的身子,一隻手則摟著我的脖子,他靠近我的耳邊,輕聲輕語道:“夫人,接下裏我們該怎麼辦呢?”我意味深長的笑著,亦是低聲對阿四道:“接著你倒是看著辦吧,誰叫你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偷我的錢。”阿四垂首凝視我,眼裏有種說不出的意味,見他乍得將頭一低······我臉上略過了一陣蜻蜓點水似的感覺。我從那陣感覺中反應過來前,聽阿四對著人群沉著道:“大家誤會了,我家這位夫人向來比他人遲鈍,所以步伐便是慢了一些。”待我反應過來後,臉已是泛起了胭脂紅,從阿四懷裏掙脫出來,暫時不敢有大動靜,便是對大家歉歉一笑,牽強的說道:“誤會。。。誤會。。。”待人群開始散開,各做各事時,門外突然走進一名白褂著身的青年男子,男子束發為髻,手持著一把折扇,先是給人一種風度翩翩的感覺。卻是在我看清他的臉之後,不由將頭往後縮了一縮。亦不知倉麟這頭白龍何時出去的,回來時倒是換了一身裝束與麵貌,走進酒樓時裝作一副儒雅之態,卻是在沒走幾步之後,擺出一副吃驚的麵容,伸出一出手指向了我與阿四。我一副懵然之態,不知倉麟是想演哪一出戲,此時卻也隻想轉頭走人。卻是聽身後一陣高聲,道:“娘-子!”我愣怔而立,停住了步伐,心想這——又是哪一出?!我背對著倉麟怔住,隻聽倉麟聲音好似高昂,亦是帶著幾分溫情,說道:“娘子,我尋了你好久,終是找到了你,你、你怎麼在這兒?”我聽到倉麟的腳步聲,他向前邁了幾步,又是停住,聲音顫顫好似就要抽泣,聽他道:“你身邊這名男子是?”他停了停,又發出一聲驚呼,“難道你離開我是因為他?帶著我們未出世的孩子就這麼跟著這個男子走了?!”我心中如有萬石傾塌落下,有一口熱血欲要噴口而出,正所謂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倉麟,好你個倉麟,這一招真是做的太絕了,竟是將我從那賢惠的受害者轉化成了那被人唾棄的****。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雖不為君子,但作為一名女子,那堅強不息的鬥誌亦如烈火熊熊燃燒,想與我鬥,還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我轉身立即擺出一副驚愕的模樣,捂著胸口驚叫,指向倉麟:“大哥!難道你就不能成全妹妹嗎?為了帶我回家,你連那該遭天譴的話都說出來了,你真的要致妹妹為死地嗎?”阿四拉住我,許是覺得稍有些丟人現眼,我卻伸手推開了他,繼而假惺惺的含著淚,道:“我與他從小就在一起,他處處嗬護我保護我,隻是家境窮苦一些,但我從未介意過,如今生米亦是煮成熟飯,長兄如父,你就代替爹成全我們可好。”我望見倉麟臉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此時他啞口無言,許是在心裏佩服起我來。而在這種似對峙似做出重大決定的時刻,沉默,就如春寒裏的細雪,使人不得不靜心的去觀賞,才能察覺出其的形態來。寂靜之中,所有人都等著這場過度煽情的戲將如何走下去,卻是始料未及的插進一聲女子嬌柔的聲音,喚了一聲:“倉麟——”這聲嬌柔的“倉麟”喚的我不知所措,亦不知道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又是誰導的這一出。我將目光投向那聲音的來源處,那頭,一名身著嫩紅衣裙的的女子正含情脈脈的望著倉麟,我霎時間覺得有些眼熟,一回想,恍悟過來,心想那女子不就正是最早前與倉麟卿卿我我的那位,毀了我的墊腳石和倚牆的那位女妖精。這真是一場好戲了,隻是這場戲我也生在其中,定是不能隨意毀了它。於是乎,我對著倉麟道:“大哥,你來找我時,未通知大嫂嗎?你怎又能這麼對待她呢,她一心向著你,依著你,你卻是對她愛搭不理,這。。。這怎麼可以呢。”身前女子顰眉疑惑的望了我一眼,又將目光轉回在倉麟的身上,疑惑道:“倉麟,她怎的又成了你妹妹?”倉麟,夾在我與那女子中間,幾滴汗已是懸掛在了他的額頭,他欲言又止道:“她。。你。。。”我心想,他此時定是很後悔要來摻和我先前演的那處戲來,現如今戲上加戲,看他如何應對諸侯。女子見倉麟不語,便是滿是傷神的說道:“那****對我說要與我分開,是因為這個女子嗎?”她伸手指向了我,我便是連連擺手,卻聽那女子又道:“好,倉麟,你記住,我會像大老爺告狀的,即使你與我分開,也不能與那女子在一起,你與龍女的親事是上頭決定的,由不得你胡來!”話完,女子憤然的將一記狠眼投向了我,轉身匆匆離去。也真是那句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我顯得懵然,不懂那記眼神到死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但這場多加的戲就這麼演完了?我望了眼倉麟,又望了眼阿四,又是突然被一陣急急的旋風帶走,走前最後一眼,望見的是酒樓的那頭,地上滿滿一片的花生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