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正啃著瓜果,所有的重心本都放在了瓜果之上,便隨意的問了句:“比如?”韓戚子定神的望著我,思緒略帶些沉重,許久後說:“天宮匡神,南海之神,曲神,諸位梵神,江神,洛神······”我仍舊低頭啃著瓜果,聽韓戚子不再言語,便敷衍道:“全是神仙噢。”隻聽韓戚子咳著聲,故作沒好氣道,道:“自然不是,龍王怎麼可能隻宴請了天宮神者。還有一些混世的魔王,極地之區的大謁者,龍王的近親遠親就有近百位了。”瓜果酸甜可口,十分的好吃。我盤膝坐著,一眼望去,隻剩些吐在裙子上的果核,略有些失望,“可是你說了那麼多,裏頭我一個也不認識,什麼神什麼混世魔的,你倒不如說個比較新奇的,或是故事豐富一點的?”說著,我伸手在一旁的蒲籃裏掏了個果子。韓戚子幽幽歎著氣,不由拿出一條玄色帕子來擦拭自己的茶晶色胡琴,“要聽故事?好吧,我想想。”她眨巴眨巴眼睛,轉睫之間抬起了頭,圓圓的嫮眼又放在了我身上,“混世魔王中的魔君,你知道吧?”我搖頭,順帶問道:“你不是喜歡素白,怎麼拿了條玄色的帕子?不會是幾百年沒洗,所以這帕子才變成這顏色的吧。”韓戚子低頭望了眼手中的絹帕,乍然有些手舞足蹈,立即將帕子塞進了衣襟中,而後一臉鎮定的說:“誤會,那什麼,方才說道哪裏了?”我便是搖頭,本來就沒仔細聽韓戚子講話,自然就不知道方才她講到哪了。我搖頭的另一層蘊意,是因為這蒲籃中的果子著實沒先前那幾個好吃,味比味,同樣是果子,怎麼先前的就比此時的好吃那麼多。韓戚子顰眉想著,而我自顧吃著,二者沉寂一陣,乍然見韓戚子一臉茫然,又乍是將聲音提高了一些:“你方才的果子是從哪兒拿的?”我自然也茫然,不是要講故事,怎麼問我果子的來處了?道:“剛才路過大殿,就順帶捎了些回來。”韓戚子,我曾經一直以為,她是可以用女軟花柔來形容的美麗女子,卻不知,她當時就擺出了一副凶煞模樣,細長的眉乍得上揚,如長弓,圓圓的嫮眼乍得凸顯,櫻色的薄唇乍得張大。由此得出了那句話:“見過糊塗的,沒見過你這麼糊塗的!”她原地打轉著,憤憤地雙手插腰,時不時停下來指著我的鼻子斥責道:“你知道那些果子,是天庭上的仙果,難得結了果子,上皇特地取來送給龍王的,你啊你啊,居然偷來吃了。”我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知情的樣子,亦不知該如何是好,轉念想了想,道:“既然事情都發生了,放輕鬆嘛。”韓戚子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她破口大罵道:“你這破妖孽,要毀了我嗎?”她輾轉反側的走來走去,又是叉腰,又是雙手垂後,又是捧著頭的。我指著籃子中的果子,“我捎果子回來時,偷偷換了幾個果子。”搖搖頭,有點喃喃自語的感覺:“況且來赴宴的人,誰會在乎那果子的味道,不隨便咬幾口扔掉就好了。”我低頭不看韓戚子,也有點知錯的模樣,隻是時而的偷瞄一下她。不知多久,見一道影子呼地倒了下來。我抬頭,見韓戚子已是一副有所解脫的樣子,“唉,說得有道理,來赴宴的誰還盯著那果子的味道,你若是放了幾個上去充充數也就好,是禍躲不過嘛。”韓戚子又變回了原初那美麗的丹魚,我很欣賞她能迅速看透一件事的能力,也算是成功繼承我的一大優點,剛想誇讚,卻迎來了一拳。韓戚子生硬的拳頭中帶著憤悶,“還是朋友?居然也不留一個果子給我,那天宮的果子,我還沒嚐過呢。”我識趣的撫著頭上的包包,“方才你講到哪兒了?”韓戚子坐下,舒了口氣,“講到你可認識那混世魔王中的魔君。”我搖頭,“不認識。”韓戚子已然是一副說書先生的模樣,正好我也有了聽書時必備的吃食。韓戚子道:“書說上回——”韓戚子剛開口,我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插問道:“故事一開始就說上回了?”說著吐了個核在裙襟上。韓戚子沒好意的瞪了我一眼,“那混世魔王中的魔君已有八萬餘歲,一直掌握著魔族大權——”我插嘴道:“自然了,你不是說他是魔君嗎。”韓戚子拿起那籃果子遞到我懷裏,憤然道:“吃你的果子,好好聽我講。”她整頓整頓坐姿,繼續道:“他已有八萬餘歲,一直掌握著魔族大權。那魔君曾在極寒之地與紫皇之裔困鬥七七四十九天,二者那可是浴血戰鬥,流出的精氣,好如七色之光盤旋上空,第五十天,魔君勝了。”我點頭,不以為然道:“都說那是魔君了,自然要比後裔要強一些嘛。”韓戚子鄙視道:“你可知紫皇的後裔不同於一般道仙。”說著頓了頓,盯著我,“你可知紫皇是誰?”我捧著蒲籃茫然的搖頭。韓戚子鄙棄道:“紫皇乃天宮最高的仙者。”我點頭,卻略有不解,問:“那玉皇呢?”卻見韓戚子已然鄙歎。韓戚子素來愛嘮嗑,她竟然開了口,便沒打算在一時間內停下,“由於魔族向來是神族最大的威脅之一,神族想懲治魔君,卻一直奈何不了他,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一直都保持著約法三章的條例,至於那條例並不是我要說的重點。此次要與你說的是那魔君的分流趣事。”蒲籃中還有少些果子,我的肚腩卻已是飽鼓鼓的,放下蒲籃,一隻手撐扶著後腰聽韓戚子講說,“聽說那魔君有一魔妃。”我覺得這話稍有些多餘,“魔王有魔妃,這不很正常嗎?”韓戚子白眼道,“聽我說。”她從衣袖中掏出了絹帕,低頭確認了一眼的確是素白的後,又舉起胡琴擦拭起來,“聽說啊,那魔妃本是要升神族的,後來卻是顛覆了眾人的猜想。聽外傳言,有次那魔妃中了奔蛇一族的惡招,中毒甚深,奔蛇一族要魔君讓出魔王軍權才肯給出解藥,而那時正是魔界內戰混亂之中。”我顰眉問道:“然後那魔君用情至深,就讓位了?”韓戚子搖頭,“沒,最後魔君將奔蛇一族滅門了。”我大失所望,歎道:“那麼那位魔妃豈不是死定了?”韓戚子笑著搖頭,“沒,活了,不過我也不知道怎麼活的。”她繼續道:“不過那魔君的確對那魔妃用情至深,這也是轟動過神魔兩界的。”我:“噢?”韓戚子道:“幾萬年前,那魔君本來想進攻神族,大軍蓄勢待發,本就要來的一場曠世天災,就因那魔妃出麵給化解了,後來的幾萬年神魔兩族照舊安然無恙的。”我撅嘴思索道:“出麵製止戰爭怎麼就體現出那魔君對那魔妃同情至深了?”韓戚子試了試胡琴的琴音,而後道:“兒女情多,風雲氣少,那魔君本就是野心勃勃,曾為奪魔君一坐不惜戕殺近侍。”頓了頓,問我:“你可懂我這句話的意思?”說實話,我搖頭:“不懂。”韓戚子扶額一歎,“舉個比方,當你為了一者放棄了魔靈果,你可懂得這是多麼盛大的愛意。”我頓時豁然開朗,點頭明示懂了。卻聽韓戚子歎道:“可惜啊,那倉麟沒來。”方才還在講那混世魔王中的魔君,此時又冒出個生分名字來,我問:“倉麟是誰?”韓戚子沉寂一瞬,淡然一笑,“是海龍王的九子。”我見韓戚子麵露苦色,眼中又帶著愁意,便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那倉麟?”韓戚子從容淡定的放下胡琴,將絹帕對折折好,神情素淡道:“沒,隻是他曾有恩於我,到如今這恩情還沒報,我有些憋屈罷了。”她頓了頓,歎道:“那還和魔君有些關聯。”她顰眉道:“魔君手下的一名大將,殘暴至極。好巧不巧,偏那日偏狹路相逢,我險些被那大將吸食所有精元,好在倉麟救了我。”後又憤憤不平道:“那大魔真實殘暴至極,什麼話都沒說就要吸食我的精元,好在我終究還是撿了條命回來。”想到此處,我極速打量了眼身前的魔少將。大將,殘暴至極,吸**元;少將,殘暴至極,吸**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