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花到大屋瞅瞅,涼席上的竹節枕頭放得好好的,空無一人。
到廚房,瞅見沙發上的被子亂扔著,嗯,大概老媽這幾天就睡這兒來著。想想老媽天天晚上對著空屋發呆的樣子,淑花居然感到一縷高興。
該!誰讓你離婚?自找的。
廚房裏的小條桌上,照例壓著淺綠色的沙罩,下麵是淑花平時愛吃的豆沙包和豆漿……正感到餓了的淑花拎起沙罩,發現豆沙包和豆漿還溫熱,一準是老媽上班時,才從鍋裏端出來的。
五個豆沙包和一大杯豆漿下肚,淑花感到好受多了。
她摸摸自已的肚子,別說,老媽親手做的這玩意兒,還真是好吃。
這三天在柳兒溝魚呀肉呀野果的,留不下一點印象,就抵不上老媽弄的好吃。將杯子和碗往水盆裏一擱,抹抹嘴巴,淑花出了廚房就撲到了自已的小床上。
哎,真困!說是外出散心旅遊,結果一會兒晚上聽風刮,一會兒又是死人的,弄得比在家還累。睡一會兒吧,我要睡一會兒,睡醒了再說。
哎,淑花矇矇矓矓的掏出那張銀聯卡在手中惦惦。
不重嘛,不過才二萬塊兒錢嘛;不知那些大老板的卡上百萬千萬的,拿在手上重不重?是什麼味道呢?……
張良你笑什麼?告訴你,我淑花還是處女身,哄你哩。
什麼東西?滴在臉上涼冰冰的,哎呀,下雨啦,下雨啦!淑花伸開了眼睛,老媽正坐在她床邊守著,一滴滴眼淚從她憔悴的眼中滴出,滴在淑花臉上和額上。
淑花想爬起來,可老媽按住了女兒:“睡吧睡吧,你好久沒這樣甜滋滋的睡過了。睡吧,都是媽不好,媽不該大驚小怪的報案。可你幾天不在,媽心裏不踏實嗬。”
淑花扭過頭,不想聽她的嘮叨,手機卻哇哇的叫起來:“打雷囉,下雨囉,收衣服囉!”
“大姐大,我出不來啦,我被老爸關了禁閉。”
小花在手機中哭兮兮的嚷嚷:“你一直沒開手機呀?我都打了n個電話啦。”,“就在屋裏呆著吧。”淑花不耐煩的吼到:“呆n天,我再找你。”
手機又開叫,“淑花呀,我是大花,你在哪呢?”
“做啥?一個個都哭兮兮的?大花你又怎麼啦?”
淑花用眼角的餘光瞟瞟老媽,老媽正對門口說著什麼,呃,門口是誰?“我老爸老媽不信哦,非要你證明。淑花,你能不能來一下我家?情況緊急得很哦,真的緊急。”
淑花啪地合上了手機,真是活見鬼,不過才離家三天,怎麼平時那樣狂放不羈嘻嘻哈哈的大小花兒,全都可憐兮兮的啦?
“淑花,醒啦?”
幾個女人招呼著,怯怯的擠了進來。哦,又是老媽的同事,淑花更感到自已滿肚子的鬼火直冒。
別人家來的客人,不是手拎各種禮物衣著光鮮的中產階級,就是紅光滿麵膘肥體壯的大小老板,
可瞧瞧這幾位吧,一個個滿臉皺褶年老色衰苦大仇深,跟叫花子差不多,真是倒黴。
“淑花,你可再不能亂跑了,讓你媽媽擔心。”,“你媽媽不容易哦,一天工作這樣忙,還惦念著你,哭都哭了好幾次。”
“不管怎樣,你是你媽的女兒啊,這像外人一樣,說走就走,哪能成啊?”
淑花低下頭,垂著眼皮,咬牙切齒的沉默不語。出於基本的禮貌待客,她告戒自已要忍耐住這些聒噪,不能發火。
見淑花乖乖的聽著,幾個同事越說越來了勁兒。
“現在這些女孩兒,唉,依了我,個個都該打。”,“找不到一分錢,就窮折騰,越長越轉去啦。”,“我那女兒要敢這樣,我非趕她出去。”
“老板!”
“老板,你坐。”
一個身影在老媽讓出的位子上坐下,淑花立刻聞到了一股久違的中年男人氣息:“嗯,是這樣,淑花姑娘,要是你不嫌棄,就到我的作坊來幫幫忙咋樣?”
上次老板的鼻音就很重,這次更重,有些嗡嗡嗡的,大約是感冒了。
“我聽你媽媽說,你讀高中時成績很好,考大學就差了幾分,人才呀。”
“我家淑花天生聰明能幹,一般姑娘趕不上呢。”是老媽驕傲的嗓門兒。
“就是就是!淑花姑娘,如果你願意來,我不會虧待你的。現在我們雖小,可總會做大的,對不對?”,“對!”,“對!”,“老板說得對!”幾個老少娘兒們七零八落的讚同。
淑花抬起頭,大家立刻住了嘴,齊齊的盯住她。
麵前是一張張被生活煎熬得變形的臉孔,即便是那個所謂的老板,也是一臉憨厚的菜色,不大不小的眼睛直眨眨,雖然透露出了農村人少有的精明,卻遠遠不能與城裏的大小老板相比。
就這些貨色,也敢來勸本小姐?
本小姐真成了苦瓜白菜啦?
“哈哈哈!”想著想,淑花忍不住笑起來:“你們,你們怎麼啦?我,我怎麼啦?”,老媽哀求般叫道:“淑花,人家上門相勸是好意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