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追果然守信用,每天晚飯前便是瀾陵放風的時間,經過幾天的溜達,瀾陵已經大概掌握了船上守衛的人數,但這麼大一條船上卻隻有僅僅二十個守衛卻讓瀾陵大吃一驚,不知是因為這些人是精英中的精英,還是因為連赫太小看她瀾陵,總之,瀾陵選擇相信前者,這些人的斤兩絕對不輕,她如果想逃跑的話,在船上應該是沒可能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安安心心的過幾天小日子,打定主意後,瀾陵便最大限度的爭取了自己的自由,辛追不再像開始那樣傲慢,對瀾陵的放肆也幾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概他也認為想在這高手群集的江麵上逃跑是自尋死路,而她詭計多端的瀾陵是絕對不會這麼愚蠢的做出不可能的事的,反正幾天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瀾陵從辛追那裏得知,就在前幾日,當他們還在索爾江麵上的時候,曾與廉王率領的搜索隊伍遭遇,但那些索爾的飯桶竟然沒有對這艘船起疑,也沒有搜查到她的藏身之處,氣得瀾陵咬緊了牙關,大罵廉蒼笨蛋,就這樣輕易的讓她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虜走!
“其實,沒被他們找回去不是更好嗎?被他們當作交易的物品般送到漠訶去和親,有什麼好的,不如趁這個機會為連赫效力,王兄遲早會統一六國的。”這個說客似乎不太專業,瀾陵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些別的意思。
“為連赫效力?”瀾陵暗自思索著,“我隻不過是個女人,充其量是個掛名的公主,如果你們想從我這裏知道一些索爾的情況,那我可以告訴你們,相信我還不如相信你們在索爾的奸細。”
“掛名的公主?”辛追不太明白瀾陵的話,他當然不知道隨風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瀾陵公主了,他自己將她的這句話解讀為,她在索爾並沒有實權,隻是個養於深宮的公主。
“我還是將話說白了吧,其實王兄早已得到密報,瀾陵公主通曉兵法,甚至曾經一度用‘李代桃僵’之計將我國的名臣名將耍得團團轉,所以這次王兄才會不遠千裏,派我前來索爾將公主請回連赫,隻要公主願意效忠連赫,王兄一定不會為難公主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瀾陵白了他一眼,這是“請”嗎?是強迫好不好,如果她不答應,她敢肯定,一到鄴都就會小命不保!
她說呢,怎麼帝邪會說她詭計多端,八成那些奸細早已經將她教給瀾澈的兵法傳到了連赫,因此才會特地派他的弟弟前來劫人吧,他大概以為像她這樣的人無論是在索爾還是在漠訶,都是對連赫不利的,哪管她到底是不是半桶水,先下手為強,將人劫去,是殺是留再做計算。
瀾陵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什麼通曉兵法,我都是在書上看的,而且又沒有機會實際運用,隻會紙上談兵而已。”
“書?什麼書?有這樣的兵書嗎?”辛追興奮的問道。
啊?書麼倒是有,但是那是在遙遠的另一時空,他該不會是想要那本書吧?
“嗬嗬,是啊,我也記不全了。”瀾陵敷衍著,想著怎麼轉移話題。
辛追卻楔而不舍的問:“那麼,那兵書現在在哪裏?”
“在哪裏?”瀾陵轉了轉眼珠道,“在索爾的王宮,這樣的兵書處處可見啊,王還將所有的兵書都分類總結過,總共有六套三十六計呢。”
“三十六計?你都看過了?”辛追笑得有些古怪。
瀾陵感覺危機在逼近:“你想怎樣?”
辛追笑得更開心了:“哈,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雖然我無法從索爾王宮裏拿到那本書,但有你這麼個活書也不錯啊,你說是不是?這次,王兄一定會更加開心了!”
瀾陵鬆了口氣,看來她暫時安全了,既然他們想從她這裏得到兵書,那麼應該不會那麼早將她殺死,或者讓她遇到什麼以外吧?
瀾陵沉默不語。
夜幕降臨,灩漓江水勢浩蕩,寬闊如海,一輪明月從江麵上升起,月冷星稀,白霜一般從空中流瀉而下,此情此景讓瀾陵想起了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不自覺的念了出來:“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