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曾寒玉慢慢地從床上爬起來。
父親曾敞便有些不高興：“怎麼起這麼晚？”
“過年嘛，又不上班，起那麼早幹什麼？”
“哼，都工作了還賴床，你真是……什麼時候才能長成大人喲。對了，今天晚上我和你媽到你鍾伯伯家拜年，你去不去？”
“鍾伯伯家……鍾曜哥哥在家麼？他在我就去。”
曾敞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正好，這次鍾曜春節放假回來。怎麼樣，要不要去？”
“當然要去了。”
曾寒玉與鍾曜在很早以前就認識，那時候他們還小，鍾曜比曾寒玉大兩歲，經常帶著她玩，兩人在一起打打鬧鬧，關係很好。那時曾寒玉的父親天天開車運貨，放假的時候，怕她一人在家孤單，就把她帶上車，用安全帶綁緊，順便也帶著鍾曜。兩個小孩就這樣並排坐在車裏，瞪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景色向後飛馳而過。後來兩人漸漸都大了，功課也忙，自然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經常在一起。屈指算來，他們已有八年不曾相見。
“多年不見，還挺想他的。”
“這次出門穿正式點，大過年的，別穿得邋邋遢遢就跑出去。”
“知道啦！真麻煩，我在單位都不講究。不過，”曾寒玉抬起頭來，看著父母很疑惑地說，“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看你們兩個眼神那麼詭異就知道你們肯定有事瞞我。”
“放心，我和你媽總不會害你的。”
“那可不一定，你們騙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晚上出門的時候，曾寒玉待在房間裏，很長時間都不出來，她的父親都等得不耐煩了，大聲說：“快一點，穿龍袍哪！”
曾寒玉其實早就穿好了衣服，隻是在對著鏡子發呆而已，她久久地凝視著自己的眼睛，忽然展顏一笑：“好了。”
到了鍾曜家，鍾曜的父母先出來開門，見曾寒玉來了，顯得非常歡喜：“呀！小寒玉來了，快請進快請進，好長時間沒見，長成大姑娘了嘛。”
曾寒玉一笑：“鍾伯伯，李阿姨好！”一拱手，大聲說：“恭喜發財！”
“同喜同喜！曜曜！還不出來！小寒玉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小房間裏有一個清朗的聲音說：“知道啦！”接著一個高大的青年衝了出來，說：“曾叔叔好，王阿姨好。”低下頭對曾寒玉微笑：“小寒玉。”
曾寒玉看著鍾曜，他的相貌同自己記憶中相比，竟然沒有多大改變，依然是純黑色的眼睛，笑容明亮。見到少年時的玩伴，她以為自己會激動，然而多年不見，他和她之間的感情早就淡了。也許我想見他，也不過十出於對過去的懷念罷了，曾寒玉這樣想著，微微一笑，雲淡風清：“鍾曜哥哥。”
曾寒玉的父親也很仔細地打量著鍾曜，拍拍他的肩膀：“不錯嘛！小夥子長得挺結實，個子比你爸爸要高了嘛。”
接下來就是大人們的聊天時間，話題包括天氣、工資、單位老總的八卦新聞、小孩的工作，等等等等。
“小寒玉有沒有男朋友啊？”
“沒有，這小孩子懶得要死，怎麼都不肯找。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工作就那麼忙啊。”
“那鍾曜呢？”
鍾曜的父親搖頭歎氣：“也是一樣的脾氣，工作兩年了，一個女朋友都沒有，氣都氣死了。現在小孩子都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就是就是，現在的小孩子啊……”
“爸，媽，我和小寒玉到裏麵玩，你們大人在外麵聊天吧。”鍾曜一邊說一邊對曾寒玉使了個眼神。
“是啊是啊，我們小孩在裏麵聊，大人在外麵聊。”曾寒玉一邊嘿嘿笑著一邊站起來，準備跟著鍾曜離開。雖說他們現在已經工作，按照標準來說也是大人了，不過在父母眼中還是小孩子，按照規矩，跟著大人寒暄幾句就該退場，因為“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嗬嗬，去吧去吧，你們兄妹倆也好久沒見麵了。”曾寒玉的父親眉開眼笑。
進了鍾曜的房間，兩人尷尬地對視了許久，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鍾曜拍拍腦袋，從床底拖出一個大盒子，把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