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喝了(1 / 2)

21.不能再喝了

還是許東三歲那年,已經斷了生活來源的母親再也無法支撐這個家,隻好從縣城遷到了鄉下,想靠自己的辛勤勞作掙回一些工分,分到一些口糧,但那純粹隻是母親的一種幻想。瘦弱的母親在農村隻能算半個勞力,一天隻有五個工分,價值隻有幾分錢!到了許東四歲時,家中一切可以變賣的東西便已變賣殆盡。萬般無奈的母親,為了養活兒子,養活自己,隻能以自己瘦削無力的雙肩,去山上挑煤炭回來賣,掙點血汗錢。

每天天還沒亮,母親便挑著煤炭籮兜進了山。一頭是兒子,一頭是幹糧、衣物。待許東從夢中醒來,已是身在山中。母親已裝好煤炭準備下山了。

“來,東東,吃早飯了。”母親打開帶來的一個布包包,裏麵是幾根紅苕。

許東一手抓了一根,狼吞虎咽起來。不一會兒,隻剩下一根紅苕了。許東望了望母親。母親正慈祥地看著他。她還沒有動過嘴。許東把惟一的那根紅苕遞到了母親的手中。“媽,你也吃吧!”

母親看著兒子的饞樣,把紅苕推給兒子:“我的東東吃吧,媽媽還沒餓。”

“不,媽媽,你要吃,你要吃!”許東將紅苕硬塞到母親的嘴裏,然後,他一邊看著母親吃,一邊將沾有紅苕沫的小手指一個一個地放在嘴裏吸吮。

也許是第一次進山的緣故吧,許東顯得很高興。他沒有讓媽媽挑著走。他要到處跑,到處看。山裏的一草一木,都令他感到新奇,感到著迷。一會兒工夫,許東手中已摘了不少的花草。遠處,一束豔麗的杜鵑草正迎風搖擺著。像一束閃動的火焰。許東真想把它摘下來,可那太高了,許東接連蹦了好幾次,連葉子都沒碰到,他沮喪極了,為什麼自己不長高一點呢?許東連連埋怨著自己。

一個與許東年齡差不多的小孩過來了,他正騎在一位中年男子的肩上,一隻小手摟著中年男子的額頭,一隻小手在摘著花草。

“爸爸,爸爸!把我舉高一一點!”小男孩大叫著。

“好,好!把咱兒子舉高點!”中年男子雙手把小男孩舉過了頭頂。

小男孩隻一下就把許東費盡了力氣也沒能摘到的那束十分誘人的杜鵑花抓在了手中。

“啊!啊!”小男孩無比高興的歡叫著。

許東呆住了!

爸爸,爸爸?怎麼自己從來沒有叫過這兩個字?自己有爸爸嗎?自己的爸爸在哪裏?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他?

要是有爸爸那有多好!他一定也會像那中年男人一樣,用強壯的胳膊將自己舉過頭頂,不,肯定舉得還要高。那束杜鵑花就會是自己把她摘下來了。

許東咚咚地跑起來,”媽媽!媽媽!”

母親停了下來,將扁擔橫放在兩個籮兜之間,疲憊地坐下來:“兒子,什麼事?”

“媽媽,我要爸爸!”

母親一把摟過許東:“兒子,你爸爸出遠門了,一時回不來……”

“不,不!我要爸爸,我就要爸爸!”

“兒子,聽話,你爸爸出去了,讓媽媽到哪裏去給你找爸爸呀?”

“媽媽,”許東停了一會兒,用一雙小手捧住了母親的臉,“告訴我,我有沒有爸爸?”

“我兒子當然有爸爸。”、

“那怎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回來?”

“他回來過。隻是……隻是在晚上,那時你已睡著了。”

“真的嗎?那我晚上不睡覺了,等我爸爸回來。”

“傻兒子,人哪有不睡覺的?”

“我就不睡我就不睡,我要等我爸爸回來給我打馬馬架!”

“兒子,媽媽給你打馬馬架,好嗎?”母親說著蹲下身子。

“不,媽媽!你累了,你的汗水把衣服都打濕了!”

“兒子!我的兒子開始疼媽媽了!”母親含著淚,連連吻著許東的小臉蛋。

崎嶇的山路似乎越走越長,遠遠沒有盡頭。許東已跑不動了。他真想躺在母親的籮兜裏。.可他看見母親那已一步三搖的十分吃力的身姿,那似乎越來越沉重的煤炭,他忍住了。他不敢再給母親那已異常沉重的擔子上再增加重量。母親又一次停下來,把扁擔橫在兩個籮兜上,沉重地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像下雨一樣地往下淌。許東從未見過母親流這麼多的汗,也從未見過母親這樣困難的喘氣,臉色這樣慘白!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許東慌了。要是母親倒下了,他怎麼辦哪?

許東跑到路邊,摘了一枝大葉子,對著母親一陣狂扇。“媽媽!媽媽!你好點了嗎?”許東不停地扇,不停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