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親昵的阿黎我結結實實的抖了一抖,轉身小聲問身邊這個嘴半天也沒記起要閉上的苗因“哎,你們家公子今日可吃了藥?”
苗因看著我茫然的點點頭“吃了,還是我親自端過去的。”
我看了看那一口白牙,硬是忍住了哆嗦“那你是不是拿錯藥了?”
苗因大約是覺得我懷疑她服侍不認真,十分嚴肅的道“我煎藥向來十分。”
“阿黎”有些低沉沙啞的聲音又喚了一聲,我又抖了抖“扶欒公子,叫人傳我過來有何事吩咐。”
他伸出手拉著我“不是吩咐,是請。”
我伸出另一隻手在他麵前豎了兩根手指頭,“這是幾?”
他看著我有些不明所以,半天才遲疑道“二。”
我屈肘推了推苗因小聲道“不傻啊。”
扶欒笑了笑轉身,我不動聲色跟在他後頭,書桌上果然平鋪著一張畫,畫中人斜倚在窗台前雪白細長的手執著鬆檀木梳鬆鬆順著攏在胸前的一把柔順青絲,仔細整齊挽著的發髻上簪著細細的隱隱發亮的流蘇簪子,細條上翹的眉眼微微斂著,額心綴著大朵血色紅蓮的花鈿,右手支著頭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上一串血紅的珠鏈,襯得肌膚愈發的雪白,窗外有細致粉白的花瓣飄搖下來,幾片花瓣順著半開的窗口落在妝案上,藍紫色的長裙的裙擺垂至地上,腰間墜著大紅色的流蘇係子,順著裙子斜斜垂在一側。
我白日梳頭也有照一照儀容的習慣,也覺得長得還過得去,卻不知自己長得實屬貌美,我總結了一下大約是我沒有這種眉眼低回溫和嫻靜的氣質才顯得沒畫上這樣好看,我伸手摩挲著畫問他,紙質溫潤墨跡透著股沉香的味道“這畫的是我?”
他緩步走到桌案後扶著椅背坐下,,開口聲音淡淡的沒甚力氣卻字字清楚“阿黎,我從第一日見你心裏就很喜歡你,這幾****叫人請你來見我,你為什麼不來見我?”
誠然我很意外,一見鍾情這種事情從前夜裏睡不著時也聽婆婆講了許多,也大概曉得是個怎麼回事,一般是姑娘或者少年看著對麵有個樣貌過關氣質又符合的異性或者同性一下子看對眼,就叫做一見鍾情,但細細回想我與扶欒唯一見過一次的那日,我樣貌就算過了關氣質定是不過關的,倘若這樣還能一見鍾情隻能感歎這個公子不是藥吃壞了腦子就是審美異於常人。
扶欒定定的看著我“你從前沒有家人疼你愛惜你,你一定很難過吧。”
我正納悶這個公子這是哪一出想告訴他我不難過,扶欒抬手握住我的手,眼神裏仿佛要滴出水,神色深情語調溫情的道:“從今以後我定不會讓人欺負你一分一毫,阿黎我喜歡你,你願意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要是旁人這樣握著我的手還說這些聽著就讓人覺得肉麻的話我非要一柄掃把將他趕出門外,但這個病弱的嬌公子我怕下手重了一棍子將他打死,而且我站著的這塊地也是他家的地方,想想忍了忍口氣,盡量不動聲色抽出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少年,我看你可能是還沒睡醒,往後我若是力道大了將你打壞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啊,為了生命安全,珍愛生命遠離危險才是上道啊。”
扶欒跌坐回椅子上大口的喘氣,雪白的臉倒喘出一絲血色來,我連忙拍拍他胸口為他順氣“你別激動,我不打你。”
苗因急道:“我去拿藥。”
他順手抓住我的手放在胸前:“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可感情這回事,是否喜歡跟時間沒有關係,阿黎你願意給我時間,讓我證明我是真的喜歡你嗎?”
一臉迫切等著我說是的樣子實在我見猶憐,我醞釀著怎麼能委婉些拒絕他這突如其來的深情表白才不傷害他,他猛然鬆開緊握我的手“我知道,我隨時都會死,你看不上我,不願意與我在一起,你走吧。”
聽著這話我有些生氣,雖說生死皆有天命,我也明曉生死之事早晚臨降於身,道行淺微些的就必須要小心行事,小心以外還要繞著道行高深的遠著點兒,但這種沒事整天拿死說事兒的著實不尊重這條來之不易的命“整日拿生死說道如何對得起你七尺男兒。”
扶欒站起身用力將我摟進懷裏,聲音低低在我肩頭發出:“我這副身體隨時也都可能死,他們每日雖將我服侍的極好,年幼時父親看著表麵十分關心我,但回來陪我的時日也屈指可數,我覺得很寂寞,可你若願意在我身邊,我雖死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