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著假山有些恍然,芫畫和蘿芙月合謀先是害死了師父的大徒弟九黎,後來和那個大徒弟一模一樣名姓的我來了榣山,芫畫知曉了想用絆子使我離開榣山,後來絆子不成功我一直在榣山待了這千百年,現在蘿芙月知曉了又想與芫畫合謀害死我。
據我所知這個妖族的長公主早已嫁了人,在我來榣山前就已嫁進了堂庭山的大門,嫁的是錄華君,錄華君此人深諳棋道,還曾來找師父下過一回棋,脾性是出了名的和軟,還聽柘因說過妖族長公主脾氣烈嫁了這麼個溫和的夫君不能說是般配,隻能算是蘿芙月上輩子積了福。
我見得那一回他一身雪白的長衫顯得身形有些單薄,眉目卻是極好看的,拇指與食指撚著一枚黑子食指稍曲著置唇邊,一枚黑子襯得手與臉十分細白,極認真思量下一步落子,我站在師父後麵隻看得他低頭的半張臉,他思慮了陣落子抬頭朝著師父笑了笑,他笑起來眼睛眉毛都彎成半月般看起來毫無心機城府,襯著白皙的臉倒是比女人都要秀氣幾分。他卻娶了這麼一個心似蛇蠍一般的妻子,我暗歎了聲不幸,先前他們合謀害死了誰與我無關,若是不曾聽後麵那句我便也當做牆角聽了就算了,現在有人要害到我的頭上,幾萬年沒打架了這些人卻以為我同之前那個九黎一般是個好欺負的了,莫不是以為我這幾萬年都隻顧著跟師父學琴了吧。
妖族和天族的戰爭由來已久,我剛來榣山不久時做過一場夢,夢裏的姑娘大約就是師父從前的大徒弟,夢裏便有一場大戰柘因還受了傷,我想柘因這個神君聽說十分能打,一連打死了兩位妖帝,隻是回回都重傷被師父帶回來,我想他大約心裏也有些覺得麵子過不去,下回見了我得記得戳一戳他這個痛處,除了這個我也想不起來有什麼能作為痛處戳一戳他,他的臉皮實在太厚了。
那會子師父一連給柘因療傷四十七日,心神耗損被師姐親了那個事兒我一直記得,因我也想親一下卻一直苦無機會,若是想柘因再受回傷有些不大道義況且我也不願意師父在耗費心神,若是柘因再受傷就直接丟給野狼分吃了幹淨。師姐親師父那一下多半是偷偷的,師父這樣的人看著也不是多熱情的人,清心寡欲倒還貼切些。
三師兄是最沉默的一個人,能不說話絕不會多說,我知道這樣的人絕不會說謊,我爬起來朝三師兄的住處去,敲了幾聲門卻不見有人應,轉身卻見他站在身後將我生生嚇了一跳,我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師兄你怎麼也不吱個聲,會嚇死人的。”
他皺眉看了看我徑自推開門:“你又喝酒了?”
我點點頭跟在後頭:“師父不許我出山門,就連後山竹林那兒也不能去,醉裏乾坤比日長。”
長澤給我倒了杯茶塞到我手裏:“歪理倒齊全。”
我雙手捂著茶杯下巴貼著桌沿:“師兄,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長澤看了看我,許久道:“沒有。”
我湊道他麵前定定將他瞧著:“師兄我發現,你長得還很好看,你陣沒有喜歡過什麼人麼?即便你不喜歡,也沒有什麼美人兒投懷送抱麼?那就沒看上一兩個?”
長澤握著茶壺倒了杯茶:“沒有。”
我把茶杯伸到前麵去敲了敲桌子,長澤伸手替我添了一杯,不知是我醉意還是隔著茶煙他的臉看的不太真切:“師兄,若有一****有了喜歡的人了,你會離開榣山嗎?離開我們和師父。”
長澤握著茶壺的手頓了頓:“不會有那一天。”
他將茶杯放到我麵前皺著眉道:“下回別再喝酒了。”
我接過茶杯:“師兄我想問你一件事,師父從前那個女徒弟,是怎麼死的?”
大約是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長澤僵了一僵後又皺了皺眉,沒有答話。這話我既問出來來了就得一路問下去,若是現在放棄不問往後怕是再也問不出來這事兒:“我聽人說師父尋了她許久,她若還在,大約是我們的師娘吧?”
長澤握了握拳,正對著我的左手背上生生冒了兩股青筋來,他道:“她怎麼死的,沒有人知道,就那麼沒有了,甚至沒有靈體根基留下。”頓了頓又道:“你問她做什麼?”
我接過話:“我就不能是了解同門嗎?”
長澤諷刺我道:“我還能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
天漸漸暗下去,即將而來的是無邊的黑暗,稀稀落落的幾顆星子灑下清冷的光輝,我順著石階坐在清江院門口,有幾隻螢火繞著草叢,閃著微弱的光,長澤說:“師尊本要娶她做君後,卻在這場大婚前的一年,隻聽她死了,卻不知如何死的,自那以後師父再沒有收過徒弟,天族想做師父君後的女仙不在少數,卻沒有一個進得了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