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眉目平和一如安睡,睫毛生的卻比一般姑娘還要長上幾分,我伸手摸了摸:“你若是死了,咱們的緣分就盡了。”
沉淵是沉淵,卻也是司幽,我想了許久,想不通的大約便是非一不可的唯一心理罷。
華藍匕首刺進去的手法十分精準,想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早已練習了多次,這是不容錯失的唯一機會,定然要做完全準備。
我將風鈴置於他胸口,上頭有他殘留的一絲神力,若再渡些氣給他應無大礙,我坐在床前支著頭守了幾個時辰也未見他醒來,想來凡人的身子比神仙要弱的多,我隱了身形靠在床尾閉了會眼。
林紹名長劍下雖斬了亡魂無數,但卻並不是什麼嗜殺之徒,連帶著救了一救華藍。我穿過門站在華藍床頭,她被捆著坐在床上不能動彈,驚恐的看著我,先前咬了舌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發出些驚恐的單音節。
我看著她默念了句佛,應該很疼罷。
我撈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頭:“你感覺怎麼樣?”
華藍驚恐的眼神略有緩和,還是死死看著我不敢閉眼,我道:“我不是來殺你的,你放心。”
人死過一回,若是沒死成便不會再去尋第二回死,當然腦子沒有長好的或者長壞了的除外,聽見我的話她暗暗鬆了口氣,華藍並不屬於前麵兩種我也鬆了口氣,我道:“戰場死傷本就無常,況且即便不是林紹名殺了你父親,也會有別的敵人,你說是也不是?”
華藍原先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我覺得就這麼死了有些可惜,我道:“你想不想知道司幽是什麼感覺?”
我伸手朝她,她眼神緊縮額間沁出細汗,我靠在她耳邊道:“你最好請你家祖靈保佑司幽沒事,如若不然你父親的亡魂在地界也不會安穩的信我。”
她皺著眉頭吃力道:“你想……對……我……父親……做什……麼?”
我起身拍了拍手微笑道:“我這個人特別小氣,愛記仇,而且很懶,為了一勞永逸,一般得罪我的人是沒什麼機會得到原諒的。”
她恨恨的看著我道:“你……殺……了我。”
我轉身走出門,殺人是我最不愛做的事情,有些事遠比殺人要好玩的多,華藍還是個小姑娘,死了怪可惜的。
司幽有我在確然不會死,我隻嚇一下她罷了,讓她曉得人命並不是用來還清孽障的工具。
我回到司幽房裏,見他早已醒了,披著劍漆黑長衫坐在窗台握著塊白理木雕刻,我輕咳了聲坐在他對麵:“你感覺可還好?”
他抬頭看著我點了點頭,又低頭刻了幾刀,我撐著腮坐在他麵前:“你這刻的什麼?”
他道:“梳子。”
先前見他編花環我便覺得心靈手巧的過分,如今連這些精細木刻也會我覺得更添幾分敬佩,反觀自己簡直不配生成個姑娘,我道:“你才受傷,多休息才是。”
他道:“無妨。”
守了他一夜我有些困,靠著窗台打了打盹:“你刻好了叫我。”
他點點頭:“恩。”
醒來時見他早已刻完了梳子,支著頭靠在窗台打盹,原先披著的長衫卻蓋在我身上,我起身輕將衫子蓋在他身上,輕聲準備出門一轉身聽見他道:“你醒了。”
我轉身道:“是……是啊,我剛看你睡著了就沒叫你。”
他伸手將梳子遞給我,我道:“叫我給你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