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我接過梅約的茶,伸手浮了浮茶沫,嫩綠的一朵茶葉漂浮在茶湯上頭,像極了寒霧裏的一葉孤舟,沉沉浮浮,嫋嫋茶煙盈滿鼻尖,手藝倒是越發的好了,我讚賞的看了看梅約:“梅約,你跟著這個不成器的主子。不如跟了我回榣山去,你看可好?”

梅約轉身將離垢和柘因的茶添滿,笑著道:“你身邊這位白墜姐姐可不要吃醋了。”

白墜臉上紅了一紅,斂眉看了我一眼,小聲道:“莫要再拿我取笑。”

我道:“我近日來確然是有事,向柘因打聽一樁事。”

柘因握著黑棋轉頭看了看我:“哦?”

我示意梅約與白墜都出去候著,才道:“蘇君塵幾萬年前曾與魘族有過一段糾葛,這個糾葛裏摻著魘族小公主細蘇的命,幾萬年沒有動靜,近來聽聞魘君要來找蘇君塵尋仇卻是個什麼道理?”

柘因握著黑子的手頓了頓,落下一子端起手邊的茶,才娓娓道來:“先前沉淵轉生時的確出了樁事,妖族蒼梧遞了書向天君表了樁事,大抵便是你嫁到妖族便是妖族的人,作為天君應當對此事作出表態。”

我望了望天卻隻望到了屋頂,悻然低下頭,柘因繼續又道:“天君忌著沉淵,沒有當時便給出表態,隻回了蒼梧說是這事兒還得詢一詢沉淵的意思。”

我道:“那後來呢?”

柘因道:“後來,聽聞妖族與魘族互有來往,妖族遲遲不來犯,左右不過是忌著沉淵與我罷了,他以為沉淵即便回來了,少不得也得睡上幾萬年,到時候早已解決了,沉淵再醒來也是沒什麼法子使的事情。”

說著看了看我:“蒼梧本以為事實圓滿便向沒有再向天族遞書,卻沒想到你改了司幽記憶,將華藍變成了你,蒼梧孤傲向來是瞧不上魘族這種小族的,況且兩族之間的仇比天族也淺不到哪兒去,此番卻與魘族來往想必是多些勝算吧,這種稱之為結盟。”

魘族存著什麼心思昭然若揭,天族如今也的確並沒有什麼可以上戰場撐大場麵的人,隻靠著柘因與沉淵兩人罷了,隻難為了天君在這種時候還能將麵子看的尤其重要,不知他令人將結音石送往榣山之時心裏循著什麼樣的心思。

柘因見我不說話,放下茶杯笑看著我:“這打打殺殺的事情說完了,再說些有意思的事情。”

離垢落下一子輕敲了敲棋盤:“該你了。”柘因撚起一枚黑子循著空隙落下,縱然我不精棋藝也知曉這一招是隨便循了個空隙隨便下的,這個故事大約很有意思,我撐著下巴等他開口。

柘因道:“十萬年前魔族女君昔冉與西王母三女玉卮有過一樁往事,昔冉能文善戰是六界八荒了不得的女戰神,相貌也是六界八荒了不得的美人,魔族明裏暗裏向她傳遞信息想做她夫君的人數不勝數,不光魔族,就連這六界的妖仙魘靈十二族外加走獸海獸,從若水河畔都能排到魔族昔冉的寢宮來回兩圈,在她十二萬歲高齡時當著魔族她的子民麵前說了個驚天消息,自己有磨鏡之癖。”

魔族向來不如天族規矩嚴明,行事也都豪放些,但卻不想豪放到這個地步,我歎了歎,昔冉著實不愧是這六界八荒裏數一數二的人物。

柘因似無意的看了看我,又接著話頭道:“即便魔族豪放,也是沒有豪放到這個地步的,當即魔族的幾位長老將軍連夜跪到了昔冉的殿前,勸女君收回白日說的話,隻當是個玩笑開一開便罷了。”

這麼做倒是正常,也附和長老將軍們的身份,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離垢卻抬手輕敲了敲棋盤,也狀似無意的看了看我:“你講這些八卦做什麼?”

柘因將手中握著的棋子丟進棋盒,歎了口氣:“罷了,九黎你先回去吧。”

我愣了愣,這八卦說的好生的怎的就突然住嘴不說了,我道:“你們夫妻倆好會吊人胃口,若不能說不說便是了,講的一半好生讓人煩悶。”

柘因從袖中掏出一麵小鏡子遞給我道:“這個叫溯心鏡,先前在西王母處串門子,西王母聽聞你大義,托我帶給你的禮物,你且收好切不可讓旁人拿去了。”

我伸手接過鏡子收進袖袋裏,朝柘因道:“八卦留著你們夫妻自個說個痛快。”

九重天闕,金磚鋪地玉石為基,上一回天便由衷的感歎一回真有錢,回頭看一看榣山,堂堂六界尊神卻寒酸的緊,端莊肅穆的陳灰色宮牆,沉紅色的牆瓦,銀鉤鐵劃的匾額倒是極配,我想了想沉淵本就應該住這樣的地方,他那樣清淨從容的尊神,若是住在這金光閃閃的天宮卻要顯得十分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