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秦王李世民攻打洛陽王世充之時,親率三萬大軍於慈澗激戰。然而由於敵我實力懸殊,秦王不敵,敗走邙山。戰役中秦王愛兵如子,獨自殿後,被敵軍放暗箭,傷及右臂。當時,軍中藥物已消耗殆盡,好在隨軍的孫思邈及時用烈酒替秦王消毒,又連夜上邙山采集草藥。
“我記得當時你白日裏給傷員治傷,夜裏還要上山采藥。當時兩軍交戰,你還冒著箭雨,往前線救人。妙手仁心,聖手藥王,確實讓軍中之人心服。”長離說道。
孫思邈笑道。“醫者仁心,懸壺濟世罷了。”
長離搖頭笑道。“說來也好笑。你我本是兩路人,我殺人你救人,卻同為七傑。”
孫思邈解釋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殺人與救人本無區別。”
長離回答道。“當然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個故事。一位暴君殘暴無度,治下百姓無不恨之入骨。昏君的暴政終於惹得天人共怒,不久他便患上惡疾,宮中的太醫都束手無策,隻能放榜求醫。”
孫思邈補充道。“然後一名以仁心醫術著稱的江湖郎中,揭榜入宮。昏君問他,你何以取信於寡人?郎中答曰,醫者仁心,人命關天。於是,昏君準許他上前為自己施針。誰料郎中突然用淬毒的毒針刺入昏君要害,昏君當場毒發身亡。”
長離說道。“當時我問你,醫者殺人是否有違醫德。你卻說殺人其實與救人並無不同。”
孫思邈答道。“醫者治病是為了救人。刺客殺人,也是為了救天下世人,本質都是一樣。”
長離卻反駁道。“但殺人終究是手上沾了人命,不管你是不是為了救人。當初我也曾以為,以殺止殺是最有效的方法。但事實證明,殺戮是無休止的。楊廣也好,李淵也罷,無非是你方唱罷我登台。這個亂世,從頭到尾就沒有真正停止過殺伐。”
孫思邈開解道。“看來你對李唐朝廷有所不滿。”
長離冷笑一聲。“我早就料到會有飛鳥盡,良弓藏的一天。七傑解散,我從未有怨言。可真正讓我失望的,天下還是這般麵貌。從長安到洛陽,再從江都到江陵,到處都隱藏的七曜的勢力。朝堂之上,太子齊王與李世民爭得麵紅耳赤,李淵也不聞不問。仿佛,我們之前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勞。”
孫思邈歎道。“我是個大夫,我隻知看病治人,不懂治理天下。可我認為,天下所患之病久矣,乃沉屙惡疾,非一朝一代就能痊愈。正所謂祛病如抽絲,有些事急不得。”
長離問道。“先生是聖手藥王,若您都不能治的病,那誰能醫治?”
孫思邈認真地回答道。“秦王。”
長離聽罷,接過了孫思邈泡的茶,喝了一口。“這茶確實不錯,看來先生這些年過得挺滋潤。”
孫思邈笑了笑。“我記得殿下最愛飲茶,此次回去,捎些茶葉給殿下。”
此時,慕容馨正端著飯菜饅頭走進茶室。“飯菜做好了,看你們聊得正歡,就索性給你們送進來。”
孫思邈點頭笑道。“小長離呀,有這麼好的姑娘跟著你,這是你的福氣呀。”
馨兒害羞得低著頭,瞥了長離一眼。“孫先生,打趣了。不過,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孫思邈好奇道。“慕容姑娘請說?”
馨兒懇求道。“實不相瞞,長離身受重傷,如今功力盡失,可否有法子醫治他?”
孫思邈看著長離,無奈地搖了搖頭。“此事,正是我想要跟你們說的。長離所受之內傷,乃是上清道的陰陽誅心咒。早年,天罡兄跟我談及過這誅心咒的法門。誅心二字,實則心病,藥石無靈。要解開心病,還需心藥醫。”
馨兒聽完後,頗為失望。但長離卻笑道。“其實,這誅心咒也挺好的。之前,我滿身血腥,一旦殺念一起,就難以自控。如今戾氣全無,與常人並無二異,這樣不是很好嗎?”
馨兒笑道。“你怎麼安慰起我來了。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若是沒了武功,我們也可以在這山野之中搭建一處草廬,男耕女織也是人生樂事。”
然而長離的臉色卻突然低沉了下來,他對馨兒承諾道。“等這一切事情都過去之後,我一定陪你一起退隱江湖,過農家人的生活。”
馨兒聽得出他的話中含義,未免有些傷感。孫思邈趕緊打了個圓場。“你們身上的蠱毒才剛解完,就早些休息吧。明日,我讓紫苑帶你們去藥王穀轉轉。這兒的景色,可比中原的園林美得多。”
二人便滿懷欣喜地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