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驚愕之時,有人發現遠處的樹木在這一片混亂中突然陷進地底,能看到滾滾的橘色塵土鋪天蓋地向近前卷來,大有摧枯拉朽之勢。
看著好像還在很遠的地方,可是卻很快就在眼前產生一種極度的恐慌,眾人已經無法對眼前的局勢進行冷靜的判斷,耳邊始終被嗡嗡的聲響縈繞著,揮之不去,隨著距離的拉近,漸漸變成轟轟的悶響,震得整個身體都在不住的顫動。
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片廣袤而神秘的森林隻在片刻間便以毀天滅地的氣勢沉入地底,那愈加劇烈的顫栗和已經變成撕心裂肺的巨響重重的壓在胸口,許多人狠命的捂住胸口,臉色煞白如厲鬼,冷汗順著扭曲的臉頰在急速的滑落,想吐已經是他們唯一能夠感知得到的反應。
後路已經被斷,退無可退,而麵前的湖水卻在這樣強烈的動靜中依舊連半點漣漪都沒有蕩漾出來,好像陸地上的巨變和它毫無關係,如同在另一個世界裏淡漠而冷靜的注視,既不會置身其中,也不會幹涉進去,任憑一艘木船安靜的停泊在湖邊,敞開大門隨時等待著可能上來的客人。
然而這已經唯一的出路,即使對他們來說,這艘船更像是不速之客。
“怎麼辦?”有人掙紮著問,猛烈的顫動令他的聲音聽起來像被人不停地拋上拋下,抖得厲害。
但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發出這種古怪的抖音。
“她奶奶的,這又是怎麼回事?”厲五啐了一口罵道,他也抖得頗為滑稽。
“看來為今之計,我們隻能上這條船了。”葉蓬萊小心穩住身子掃了一眼木船道。
“阿彌陀佛,一切皆是天意。”法菩歎道。
沒有時間再考慮了,玄月在混亂中急喝:“快上船!”
沒人能有多餘的精力再去想什麼,反應快的已經縱身上去,反應慢的也被人連拉帶拽的扯了上去。長孫草綠根基不牢,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施展不開輕功,搖搖晃晃幾次摔地上去,幸好舒歌弋和肖闊一左一右及時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上了木船。
等她上了船才發現,他們三個是最後上船的,原來長孫草綠因為倍覺無趣,在眾人砍樹時跑去遠處的樹上捉鳥,本就離眾人有些距離,又在慌亂中被越震越遠。剛開始驚魂未定的眾人都沒有想起她,直到上了船的石秀雪猛然想起來,發瘋地去找舒歌弋,舒歌弋才白著一張臉和肖闊一道去找她。
其實,舒歌弋心裏一直記掛著她,但就在手邊的人他又不能不救,隻好邊救人邊找她,祈禱她已經被人救了上去,結果找了許久,才知道她根本就沒在船上,連嚇帶悔得他腸子都青了。
就在他們上船後還沒緩過氣來,木船竟自行駛開,像它來時那樣悄無聲息。隻駛出兩丈餘遠,便聽見那原本是一片森林的地方發出最後一聲駭人的轟響,接著所有的樹木都森森然消失不見,瞬間便已被無邊的汪洋所覆蓋。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皆是心有餘悸,紛紛坐在船艙內運功調息,才慢慢鎮定下來。
舒歌弋拉著長孫草綠的手很久都不敢鬆開她,長孫草綠被他拉得不耐煩了,自己掙開,笑眯眯望著他道:“舒哥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
舒歌弋皺著眉,在胸口的某個地方籠成一團難以言狀的疼痛:“跑那麼遠就不能說一聲?”
他那種痛心疾首的責問,長孫草綠有些保持不住笑容,訕訕道:“下次一定說。”
舒歌弋的表情沒變,“我情願你永遠不會有下一次。”
長孫草綠有意逗他,又笑起來,拍著胸脯道:“好,好,我答應你!”
看著她笑得沒心沒肺,舒歌弋緊張的表情終於鬆弛下來,歎了口氣,也笑道:“罷了,隨你高興吧。”
她的性情就是如此,如論何時都能讓自己看起來過得很有趣,在她所到的每一個地方,見到的每一個人,每一樣東西,似乎總會引起她濃烈的興趣,禁不住的去研究去探索,有時候認真的樣子甚至讓人有些不適應。
舒歌弋不知道這是她長期獨自一個人練就的一種姑且算做本事的本領,還是這個世界本身對她就是有著致命的吸引,但無論是哪種,他都無法抑製的產生憐惜。何況這事本就是始料未及的,他又怎能這般自私的責怪於她?
長孫草綠歪著頭:“不要我保證了?”
沒等舒歌弋開口,有人搶先道:“你要是真能記住的話,他就不用這麼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