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長孫草綠他們麵前的是一片氣勢磅礴的懸崖峭壁,四周堆滿奇形怪狀的各類岩石,隱隱閃著微弱的各色光芒。樹木並不是很多,卻也不少,錯落有致的排列在每一處角落,仿佛商量好了一樣,局促的擠在一起。一座龐大的神殿落在不遠處,長孫草綠隻望了一眼,便覺得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撲麵而來,不由地令人不敢大口出氣。
這是個非常古老的建築,直接就建在了懸崖壁上,殿堂非常之高,殿頂呈圓弧狀,鑲嵌著許多七彩的石塊,像寶石一樣閃著耀眼的光芒,亮如白晝,卻又溫暖柔和絕不刺眼,也不知是如何建成的。
隻要看一眼,便知道這座神殿時日必然已經非常久遠,然而卻一點也不頹廢,每一厘一毫都散發出懾人的寒光,人站在麵前情不自禁就變得嚴肅起來,半點嬉皮也不敢有。整座建築並不富麗堂皇,和人間金碧輝煌的皇宮相比,也決不如其奢華,然而卻透著比之更加難以言狀的肅穆,精致的如同神話,每一處鐫刻的雕花渾然天成,從裏到外無不透著濃厚的神秘感。
長孫草綠和舒歌弋這時也不免要撇開其他雜念,看得目瞪口呆了。
四周驟然明亮,竟是從神殿延伸到眼前的通道上有無數盞燈在刹那間一同亮起。
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長孫草綠幾乎沒有看見有一群人向著她走來。
人群裏忽然有人“啊”的一聲,便有兩個人影急掠而來。
“桐雨?桐雨!真的是你!”
“族長!”
兩個不同的聲音喊的是不同的人,卻是同樣的震驚。
“阿真,好久不見了。”桐雨望著來人難以置信的臉,溫柔道。
對麵的人麵容嬌美,杏眼微揚,修剪齊整的眉毛在眉梢眼角繪成一朵三瓣的紫花,在火光中盈盈欲滴,雖不及桐雨那般出凡脫俗的傾城,卻也美若天仙。
長孫草綠對她的聲音實在很熟悉,如果說她的美貌不如桐雨,那麼她的聲音就比桐雨要動聽的多,因為就算裝出滿臉憤恨的嚴肅,也依然改不了溫柔如風的話語,這般詭異的搭配卻舉手抬足都能瞧見善良的人,長孫草綠至今為止隻見過一個,她就是樊真。
另一個人灰發長須,拄著一根奇特的拐杖,杖上有一隻黑紅的眼睛,微微閉著,卻依然擋不住森然的氣息。
“古老弟,我已不是族長,不必再如此稱呼。”易雲子向他道。
古方沉默了一下,歎道:“這一去,已是二十多年了。”
易雲子點點頭:“歲月如梭,你我都已易青絲成暮雪了。”
古方道:“守了多年,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所幸你們終於回來了。”
頓了頓,他的雙眼銳利的越過易雲子向他的身後道:“長孫姑娘,你也在。”
長孫草綠從後頭探出頭,向他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次我可不是擅闖進來的。”
原本和桐雨敘舊的樊真聽見一怔,仔細的向長孫草綠看去,“長孫姑娘!你怎麼也會來此?”
忽然看了一眼桐雨,驚道:“難道你是?”
“真姨!”長孫草綠親切地叫了她一聲,看了看易雲子和桐雨,繼續道:“我不過是被家長領回家來了。”
“你們竟然認識?”易雲子意外道。
古方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家長?莫非她真是……”
易雲子歎了口氣:“她是桐雨的女兒,我的外孫。”
“原來真的是你女兒,桐雨,我初見她時就覺得她真像你。”樊真拉住長孫草綠走到桐雨麵前道。
桐雨非常溫柔的笑了,在她的族人麵前,她的冰冷似乎瞬間就被溶化了。長孫草綠見慣她冰冷的樣子,突然見到她如此溫婉的樣子,心裏忍不住有些歎息,也許這才是她原本的樣子也說不定,卻為何一入江湖就變得冰霜雪凍,令人心驚膽戰。然而娘親還是娘親,雖然在來的路上長孫草綠就已經在心裏接受了這一事實,但她在骨子裏有種對娘親的天然敬畏,不自然的躲了一下,就見桐雨的笑容細微的僵了一下,重新恢複了淡淡的表情。
“走,我帶你去休息。”樊真自然早已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但她沒有多問,拉著長孫草綠往裏走去。
“這位是舒歌弋,小綠的朋友。”易雲子向古方介紹一直沒吭聲的舒歌弋。
舒歌弋躬身施禮,古方向他微一點頭,算是回禮,他看出舒歌弋臉上有難擋的疲憊感,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轉身向不遠處的一人道:“杉曲,你帶這位舒公子去休息吧。”
杉曲原本聽說有人打開了隻有族長才打得開的昇穀結界,以為是有敵來犯,興致勃勃地提了劍要一展所學,不料剛出神殿口就聽說是老族長回來了,正想衝過去拜見那個被族裏許多老人津津樂道的族長,就被自己的爺爺給安排了差事,心裏老大不情願卻又不敢違抗,隻得悻悻然的應了。
舒歌弋道了謝,便跟著杉曲向神殿的深處走去。
原本停在遠處的人群忽然騷動起來,簇擁著圍在易雲子的身邊。
“老族長,桐雨,你們可回來了,這下我們墓影族守穀禦敵就更加如虎添翼了。”有一個白發老者幹著嗓子道,細密的皺紋鋪滿了整張臉,仿佛已活了很久,久到皺紋都堆不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