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新方向:海因茨·科胡特(1 / 3)

查爾斯·B。斯特羅齊爾 丹尼爾·奧弗

精神分析領域將要出現的最新、最重要的觀點來自海因茨·科胡特(1913—1981)。當年,受人崇拜的埃裏克森離開主流的精神分析學去摸索普遍性,相反,科胡特卻自始至終驕傲地頂著“精神分析先生”的頭銜。從20世紀40年代末直到60年代中期,他在狹小的正統精神分析學界,忠誠而勤懇地(也是悄悄地)守護著精神分析的火焰,不讓它熄滅。他在芝加哥大學(他也是該院的教員)和美國精神分析協會等無數機構兢兢業業地擔任著委員。20世紀60年代中期和整個70年代,科胡特發表和出版了一係列論文和著作,向精神分析學界的許多僵化觀點發起挑戰,從發展的角度提出了深入思考人類行為的替代方法。他的目的是重新定義精神分析學,為它注入新的活力,而不是像許多嚴肅地向它的理論發起挑戰的學者那樣,跟它一刀兩斷。科胡特後來把他的著作叫做“對自體進行精神分析的心理學”。

科胡特對心理史學未來的發展方向產生的深遠影響表現在幾個方麵。像弗洛伊德一樣,科胡特也形成了一種連貫而有趣的方式,用概念來解釋人類的行為,這種方式對放寬我們研究曆史的視野兼具理論相關性和方法可行性。此外,科胡特也常常思考心理史學,寫了許多引證廣博的題外話,他甚至還寫過論曆史學的專題論文(雖然部分文章尚未發表)。他對曆史的主要興趣與本書的主題——領袖有關。科胡特的文章從自體心理學的角度論述了心理傳記新的意義,論述了群體行為中隱含的心理問題,最重要的是,論述了領袖與追隨者的關係以及他們之間的相互依賴和相互作用。

科胡特在他的著述中經常對曆史人物進行簡單的勾勒,他認為這對說明要點是有用的。舉例說明,他的一篇論文《自戀的形式與變化》(1966)現在已經成了經典,在這篇文章中,他以溫斯頓·丘吉爾為例來說明誇大的自我、本我和超我在決定一個人的人格時如何相互影響。

丘吉爾小時候曾經害怕被小夥伴追上,想跳過一道溝壕。結果,他重重地摔下去,摔暈了,好幾天以後才恢複知覺,幾個月以後才重新下地走路。這件事在丘吉爾的一生中並非孤立事件。他似乎擁有一種奇特的能力,能在看似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把自己解救出來。科胡特懷疑,丘吉爾在事業之初,他的誇大狂多年來都沒有徹底得到控製,雖然後來“他達到權力的巔峰,內心的平衡發生了轉移”。不過,小時候,丘吉爾差一點因為衝動的誇大狂而喪命。科胡特寫道,丘吉爾當時之所以跳下那道溝壕,是因為他內心深處以為自己會飛。

這種誇大狂可以表現為多種形式,正如科胡特在他論述希特勒的各種題外話裏經常指出的那樣。在1971年對鏡像移情的討論中,科胡特指出,任意改變世界的控製幻想頻繁地出現在一些病人的腦子裏。更具體地說,科胡特揣摩了希特勒的“康複了的精神病”(healed-over psyhosis),在1907年到1913年間科胡特憑借這項研究擺脫了孤獨和孤立狀態,開始嶄露頭角。希特勒的這種精神病的中心是“猶太人侵略了德國領土,他們必須被徹底消滅的固執念頭”。

在這些心理傳記性的旁白中,科胡特從來沒有試圖對所涉及的人物進行全麵的分析,也不打算撰寫埃裏克森所謂的“生平史”。他選擇性地采用了丘吉爾和希特勒傳記的部分證據,是為了解釋說明而不是分析。在這個過程中,科胡特提示了一些心理傳記研究的新思路,雖然他的主要興趣在於使臨床資料的討論變得豐富。科胡特的榜樣顯然是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就曾經創造性地用文學、曆史、人類學和政治學的例子讓理論討論變得活躍。而且,科胡特和弗洛伊德一樣,也認識到了這種方法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