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黃裳的琴聲越來越輕,最後一道餘音慢慢消失,歐陽影還在微笑著聽,老人紋絲不動,臉上不顯喜怒悲樂,閉著眼。
每個人聽著琴聲都會慢慢進入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這世界裏到底是什麼夢境,隻有陷入夢境的人才知道,陷入的越深,醒過來就會越晚。
過了良久,歐陽影才發現黃裳已經彈完了琴。
“黃裳姐姐,我好像夢見了我的母親。”歐陽影眼睛亮亮的,她說話的聲音突然間有點失聲。
“過來,讓姐姐摸摸你的頭發。”黃裳說道。
歐陽影走了過來,曲蹲在黃裳的麵前,黃裳用手輕輕撫摸著歐陽影的發絲,黑發如緞,柔軟而有彈性。
老人還在閉著眼,仿佛已經睡著,但是他臉色的表情卻又說明他在回憶著什麼。
心中裝的事情越沉重的人,就越難醒來。
而心中無所牽掛的人,則往往進不了自己的夢境,白玉樓就是。
黃裳撫摸著歐陽影的頭發,歐陽影溫順的蹲在地上望著黃裳,這畫麵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母親和女兒的溫馨畫麵,但是當白玉樓望向黃裳的時候,發現並不是這樣,因為黃裳的眼睛一直望著的是坐在太師椅上麵的老人。
老人還在閉著眼,不知道他是已經睡著,還是在夢中不願醒來。
“唉,好,彈得很好。”老人終於醒過來了,睜開一雙略顯渾濁的雙眼,望著黃裳說道。“很多年都沒聽過能打動我的曲子了。”
這是一種讚美,歐陽影知道,爺爺從來沒有這麼說過誰彈琴彈的這麼好,頂多就是點點頭不加評價。
“謝老爺子。”
歐陽老爺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望著地麵在大廳裏走了兩趟,然後抬頭望著黃裳說道:“可否願意把剛才的琴曲為我再彈一次。”
“但聽老爺子吩咐。”黃裳收回撫摸歐陽影頭發的手,正欲再彈一次。
“且慢,用我的琴。”
聽到歐陽老爺子的話,歐陽影很詫異的望著爺爺,爺爺的琴一直都是放在屋內一角,從來沒見他彈過,亦不曾見他把琴借給誰彈,今天怎麼會把琴給黃姐姐用。
大廳的西邊是一間臥室,並沒有和大廳隔開,在屋內一角,一張桌子上,一塊紅布遮住,不知道紅布下麵蓋著的是什麼。
老人走到屋內一角,揭開紅布,托著一張琴又走了回來,這時的黃裳把自己的琴收回到了背後。
老人把琴輕輕的放在琴案上,然後說道:“黃姑娘可以彈了。”然後他又走回到太師椅上坐下,閉目靜聽。
此琴比黃裳背後的琴還要小上一些,呈紅色,有黑紋,琴麵刻有文字,是一首詩,落款為日月南宮隱娘,黃裳望著琴,手微微抖了一下,很輕,沒有人發覺。
老人還在閉目等著黃裳的琴聲,臉上的皺紋顯示他已經很老了,一身灰色的青衫布衣,看上去沒有縛雞之力,但是黃裳知道,眼前的這個老人卻是大陸雲巔榜上排名前一百的高手。
神機老人曾為大陸的高手排有雲巔榜,收錄大陸四州輩分及修為排名前一百的高手,凡是能排入雲巔榜的人無不是各州聲名顯赫的大人物,歐陽世家的歐陽老爺子也是大宛城周邊幾個城修為最為高深莫測的高手,雖然已經年老,但沒有人敢去挑戰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