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青蔥月,凝望俏佳人,顰笑馥鬱翩,心悸若無痕。
漣漪漾心漩,複攆彼時純,欲將時光駐,瑤華驚年輪。
江少陵眼前由草坡化作冰冷石壁,更是心酸難忍,如今自己落個廢人的下場,能不能活下來都得看天意!
本來江少陵是偷偷離開伴月齋,想回保靖山下的草屋看看,誰知卻被秦雲川察覺,非要跟著他一起出來,為了不讓姑姑與依依發現,江少陵隻有帶他一起來到保靖山下,在秉德鎮隻逗留一天,卻攤上這刀尖虎口的事情。
江少陵越想越難受,眼淚滴在陶塤上,更加想念秦雲川與伴月姑姑,還有秦依依,不覺拿起陶塤放到嘴邊,吹起師傅教的曲子來……
石室空曠,音律飄蕩,室外悠悠風聲也顯得分外淒涼……
吱吱——突然聞見白雀的叫聲,江少陵停下來,側過耳朵聽的仔細,吱吱——真的是白雀!江少陵心下歡喜,想下床去找尋,這才發現身上已沒有剛落崖時那般重傷,至少還能使出些力氣,正要下床時,白雀已撲翅飛進石室之內,盤旋打了兩圈,又忽的飛出去……洞口站了一位白衣女子,身直傲立,動也不動,江少陵一嚇,猛然往後一抖。
白衣女子輕輕走進來,燭光照見她的臉龐,卻是絕世容顏……臉型瘦削,眼大而深邃,膚色白皙卻缺些紅潤,倒是唇瓣鮮紅欲滴,頭頂分出兩股長長的頭發從耳後垂在胸前,耳旁發髻簡單,卻插了層層白羽,身上穿一件白色裙袍,罩著白色輕紗,腰間裝飾了一圈白羽,雙手執在腰前,周身沒有半點黃金玉石珠飾畫蛇添足,清麗脫俗如落入凡塵的仙子,隻是神情淡漠,麵寒如冰。
江少陵隱約記起暈倒前看見的一幕,眼簾裏的白衣女子渾身濕透,裸肩露腿,應是剛剛沐浴起身……心裏一驚,道,怎麼是你?憶起白天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要取自己性命,於是心有餘悸往後退了退。
為何不是我?白羽仙子低頭冷冷道,望著江少陵,又別開眼去,道,若非我,你覺得自己何以躺在這石室之中?
是你救了我?江少陵小心詢問,雖然這白羽仙子貌若天仙,音如甘泉,但表情冰冷語氣淩冽實在叫人畏懼,即使對她有些感激,也不敢說錯半句。
白羽仙子未做回答,望他一眼,向前一步道,剛才的音律是你吹的?
嗯。江少陵回答,坐在地上又往後退了退。
白羽仙子瞄他一眼,緩緩道,放心……我現在不會殺你,你再吹那首曲子給我聽……
江少陵臉上還殘留著適才傷心時流下的淚水,這時才揮袖擦幹淨,雖然心中有些愕然,但還是抬起手將塤放到嘴邊,續著前段的曲子往下吹……本是輕盈歡快的旋律,卻被江少陵摻入此刻滿懷惆悵的心情,演繹的離愁萬緒,刻骨斷腸……
白羽仙子回身輕輕走出去,站在石室外麵的岩壁旁,抬頭去看天上的月亮,瞳孔裏空不見底,月光灑在穀內,照見的地方一片白,照不見的地方一片黑,耳旁絲絲風吹草動,萬物好似頃刻都有了生命……
江少陵坐在石室內低頭吹塤,心中思念親人,眼淚又滾滾落下……白羽仙子仰麵站在月下,麵容絕美,裙帶飄揚……
青山峰巒,
淨月空倚,
顰然揮袖一筆;
清風裹川,
綠草擁溪,
黯然頜首相淒;
似人非人,似音非音,
言不明,道不清;
勿請還請,勿念還念,
心難安,情難卻;
執手問蒼天,
萬物皆不語,
原是孤寂鎖心……麵如冰!
江少陵吹著塤不覺睡著,醒來已是豔陽白晝,忍著渾身酸痛走出石室,見到眼前青山綠水之美景,心情不由大好,伸伸胳膊卻疼的齜牙咧嘴,這一動,肚子也餓了,咕咕叫出聲來,江少陵看看四周,卻沒見白羽仙子的影子。莫非這穀中還有別的石室?江少陵心下疑道,拖著腳步往坡下走幾步。
你到哪裏去?白羽仙子突然站在他身後問道。
江少陵嚇了一跳,停下腳步,轉身道,我打擾姑娘這麼久……現在該告辭了。
你這副模樣……白羽仙子望一眼江少陵摔斷的右腿,道,你現在走不遠。
可是……可是,江少陵還想拒絕,心裏急道,待在這裏,你若是又要為那天溪邊的事殺我怎麼辦?多待一刻便是多一刻危險。
進去吧。白羽少女淡淡道。江少陵不敢得罪於她,隻得一瘸一拐往石室走,經過她身邊時,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白羽少女低頭看了看,江少陵一臉狼狽,好不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