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午,江少陵與秦雲川睡醒,發現屋內床上空蕩無人,桌上的花布包袱也不翼而飛,秦雲川揉眼道,這鐵沒良心的錢夫子!落跑也不和我們打個招呼!
江少陵也沒在意,站在床前道,他在江湖中行走多年,自然有些飄忽不定的性子……突然想起夏初,便踏步出門去,敲敲她的房門無人答應,推門進去,她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雲川從後麵跟來,道,咦……怎的她也不見了?說罷越過江少陵往房間裏轉了一圈,口中念道,怎麼真不見了?難道真是什麼見不得光的妖怪……天一亮就沒了!
江少陵望他一眼,轉身離開,二人找遍客棧也不見夏初與錢夫子的影子,便決定先去辦正經事,也就是此次遠行的目的……往保靖山南麵草屋下看看。
行一段路後,江少陵和秦雲川已站在保靖山南麵,可是四處空曠,根本沒有草屋的影子,山腳的幾家獵戶也遷走了,隻剩下破舊的房子,秦雲川往四處走了走,江少陵卻隻站在枯草中間,仰麵望著保靖山的方向,自己曾經與師傅一起住過的地方,是怎麼也不會忘卻的。可惜如今的景象比十年前更加破敗荒涼,想要從這裏找些線索已經是不可能,江少陵心裏傷懷感觸,卻也十分失落,看來為師傅報仇恐怕是真的有心無力,難比登天!
離開保靖山又回到秉德鎮,秦雲川簡單收拾好行裝叫上江少陵一起回去,江少陵站在院前躊躇,和秦雲川出了客棧後卻沒有即刻啟程,而是先去集市上逛了逛,轉了幾圈依舊沒有見到夏初,江少陵有些沮喪,心想夏初可能已經回落雨穀去,便與秦雲川租下馬車,出了秉德鎮,往南方奔去。
伴月齋坐落在德州無涯山東南角,三麵環山,南麵一百裏左右便是一條小鎮,江少陵與秦雲川乘馬車至鎮上,便下車來,買些生活用品背在身上,一同向無涯山走去。
無涯山原是玲瓏山西麵延伸出的山脈,西邊盡頭臨著汴州的無涯江,便因此得名。山上草木青翠,不如大川高陡,卻舒緩柔美猶如深閨女子嬌容之態,是個清閑居住的好地方。伴月齋乃一戶屋堂,外麵青灰瓦片白麵圍牆,門上掛紅木牌匾,刻著草書“伴月齋“三個大字,裏麵院子極大,分作前廳,東麵廂房及西麵佛堂,東麵廂房與前廳隻隔了幾步路,而佛堂卻深而清靜,置在院子最深處。
江少陵與秦雲川偷偷進門,見廳內沒人,雖然心知逃不過姑姑的責罰,但旅途疲累,至少還能休息一下,誰料二人放下包袱,還沒坐穩椅子,便聽到後麵一串腳步聲,腳步聲再熟悉不過,正是伴月姑姑的!二人不禁倒抽一口氣……
伴月跨過門檻走進廳內,模樣與十年前未多變化,隻是眉宇間更加深些淡漠,身上依舊是素白布衣,發髻更簡潔些,隻是簡單挽起。
江少陵和秦雲川急忙低著頭退到一邊站齊,心裏撲通的敲著鼓,這個時候才念起經來求菩薩保佑!
哥!少陵哥哥!秦依依突然從門外跑進來,望見哥哥與江少陵安然無恙的回來,臉上馬上露出笑容,卻也雜著擔心,跑至伴月師傅的背後,卻也不敢再向前一步,低頭與秦雲川使著眼色。未等秦依依開口求情,伴月姑姑突然指著屋外,對他倆厲聲道,都給我出去!
秦雲川與江少陵低著頭對視一眼,一前一後乖乖出了去,在門前轉身對著廳堂站好。
伴月姑姑站在廳內又喝道,到門外去!
二人又轉過身,低頭往院門外走去,在大門前轉身並排立好。
伴月也走出廳堂,秦依依急忙跟過去,見姑姑行至院門中央對他們二人大聲喝道,跪下!便上前抓住姑姑的胳膊,著急道,姑姑莫要生氣!他們知道錯了!
秦雲川與江少陵雙雙跪下,臉上表情可憐兮兮,卻也知道是私自離開才惹姑姑生氣,都不願違抗,隻希望她盡快消氣。
伴月站在門口,臉上這才生出怒意,不似剛才毫無表情,對他們道,晚上不許吃飯!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起來!若是起身……就別想再踏進我這伴月齋一步!說罷,便拂袖轉身離開。
姑姑!秦依依轉身喊道,擔心的望門外罰跪的二人一眼,便隨伴月後麵跑去,為他們求情。
雙腿已跪的酸麻疼痛,漸漸的跟斷了一般,好似從肢體中抽離出去,但縱是古靈的秦雲川,也實實在在的跪著,並無怨言,天色漸黑,腹中饑餓,秦雲川終於忍不住與江少陵搭話道,少陵……腿疼麼?
腿不疼……江少陵低頭,忽的一笑道,膝蓋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