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叫了幾個小鬼左右盯梢,估算著楊旭走的速度,半天之後,我終於如願以償地的跟上了他的隊伍。此時的楊旭和往日不同,連身上的道袍都換做了玄色的錦袍,頭發用玉冠高高束起,鳳眸微眯,一副雍容貴氣的裝扮。身後跟著幾個侍衛,前呼後擁,一派大官的風範,隱隱之中透著的銳氣逼得人不敢直視。
我本就知道楊錦是當官的,楊旭和他關係不淺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卻不知道楊旭竟然到了能夠自由出入皇宮的地步。皇宮的情況,我聽人說過,也略知一二,若不是身份十分顯赫的人是不能這般隨意的。思至此,我便對這個平日裏這個什麼都雲淡風輕的楊旭生出了幾絲好奇起來。
偷偷打暈了一個侍衛,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拿了他的衣服穿上,再混入其中。臉不紅心不跳,十分熟練地完成這些動作的時候,我不禁暗暗佩服自己了,這些原本還是秦雲教我的,沒想到才當人這麼些天,我就這麼熟練地騙人了。
很快地跟著他們進入了宮中,似乎因為楊旭的官銜不小,一路上來,均是那些太監宮女朝他行禮。我看著隊伍麵前,楊旭衣冠楚楚昂首闊步的樣子暗暗撇撇嘴,真想不到那個平日裏抓鬼的道士原來還有這麼一麵,還以為他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呢。
這麼一愣神,自己又慢慢脫離了隊伍一小截,看了看前方的人隻是低頭走路,似乎沒有人發現我的異樣。我思忖了一下,覺得趁著這個機會可以單獨行動試試看。楊旭這般官派子弟的模樣,不知道等下又要磨蹭些什麼了,他到皇宮已經好多天了都沒什麼進展,倒不如讓我先看看是何情況。
如此想著,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我暗暗瞄了瞄旁邊的花叢,剛才還在那邊的宮女已經走開了。正是好機會,我連忙走到了旁邊的另一條的青石小道上。
曾聽過風伯說過皇宮裏的種種情況,據說裏麵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普通的宮女太監過得十分的淒慘。我以前也未曾見過太監宮女,故而此刻心中有略略對他所敘述的人物好奇了起來,一路上,不斷地打量著這些人,發現他們無一不是垂首斂眉,有的甚至因為長期彎著腰,而變得有些駝背了起來。
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這樣芳華的年紀卻要受這樣的苦,看來這世間的階級等級真是害人,暗暗地歎了口氣,我不禁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沮喪。
此時,不知前方何處,忽然傳來了一去悠緩悅耳的蕭聲,曲調有些沉鬱,那種帶著淡淡悲傷的聲音,空曠得顯得孤獨,好像天籟人籟,萬物俱靜,獨獨隻剩這個哀戚的調子縈繞在心中。
這樣一股薔薇照水,弱柳扶風的午後,這樣一曲淡然哀傷的簫聲,一下子讓人覺得寂寞悲寥了起來。當所有的人和事都離我而去,我在尋找過去,卻察覺不到自己的任何一點痕跡。
微微停駐片刻,我轉身離去。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這麼教過我吹簫,隻是那些人和事,都埋在了歲月的河流裏,被封印,被洗去,無人知道,唯一能記得的人便隻有我一個人。
而我,注定是不能如從前那般恣意逍遙的。
午後的陽光微醺,即便是富麗堂皇的皇宮裏也是暑氣連連,上蒼把陽光照到了每個角落,無論窮人富人。我用手成扇,連連喘氣,一身的汗粘著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到底會在哪裏呢?我坐在了小池邊上,伸手舀了舀水洗了下臉,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歇息。走了這麼久,我都未感覺到風伯的任何氣息,若不是楊旭告訴我他是在宮裏,我必定會懷疑這個事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