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路,可能需要你們帶路。”不著痕跡的放開華庭夏的手,清澈的嗓音中帶著一股冷漠的疏離,在容嫣放手的前一秒,他分明感覺到了她的僵硬。
她……似乎不會笑了。
“好。”他無奈的笑笑,還能說點什麼?
所謂太平間,容嫣在電視劇裏見過很多次,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進這種地方,沒想到,她還是來了,而且是因為自己的親人。
來這個地方之前,容嫣隻知道這個地方很冷,這一刻,她真的站在這裏的時候,她覺得,真的很冷,冷氣就像無數條毒蛇,吐著信子鑽進她的肉裏,啃噬她的骨血,她忍不住顫抖。
“穿上,這裏有點冷。”甚至沒有過多的思考,華庭夏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容嫣不徐不慢的躲閃,看似無意,實則有心,“不用了,我爸都不冷,我,沒資格說冷。”淡淡的態度,好像有意針對華庭夏。
昂貴的西服外套掉在地上,染上一層寒氣。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真不好意思,你的衣服髒了。”沒有一點歉意,倒更像是幸災樂禍。
“沒關係。”此刻,華庭夏竟有些無措。明明現在的她很平靜,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感覺到害怕呢?
女人沒說話,隻是拉開那個上麵寫有他父親名字的抽屜,一股冷氣迎麵撲來,她結結實實的抖了一下。
看到父親的屍體,她應該很難過,她的確很難過,可是她用盡渾身的力氣,卻擠不出一點淚水。
容嫣伸手觸碰父親的臉,他的眉間已經多了幾點白色的細霜,指尖有些微涼,“今年的秋天好像格外冷,也不知道冬天該怎麼熬。”
像是故意說給這兩個人聽的,不大不小的聲音,在這片空間裏聽得格外清楚。
“一年前,我最後一次見我爸,他的身子還很硬朗,天天在我耳邊說,我們嫣兒長大了,眼看著就要嫁人了,爸爸舍不得,我也傻,天真的跟我爸說,我要一輩子陪在他身邊,那時候,我覺得一輩子多長啊,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一輩子是奢侈。”
“我爸就是怪我,他覺得我不孝順,不聽他的話,所以他懲罰我,讓我再也找不到他,他為什麼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一年前,或者更早之前,我就嫁給辰光好了,或許他就沒有這麼遺憾……”
一字一句,她說的那麼決絕,華庭夏心如刀割,鼻尖一陣酸脹,淚水險些洶湧澎湃,這個老人,他連一聲爸都還沒來得及叫,甚至還沒有資格。
林風琛心中不是滋味,小心翼翼的開口,“嫣兒,伯父的離開是場意外,你不要太自責。”
“林風琛,去世的人不是你的父親,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兩人的驚愕,通通落入她的眼底,她無言的勾起唇角。
心底有個聲音重重的敲打著她的心:你看,當個壞人其實一點都不難,既然這個世界都充滿惡意,你一個人善良有什麼用?
是啊,她一個人善良有什麼用?
“你們兩個,是誰第一個發現我爸……離開的?”那個‘死’字,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緊盯著兩個人,赤裸裸的目光如同麵對自己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