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沒得到任何八卦消息,秦菲有點悵然若失。一到傍晚時分,就呼珊溫一起吃飯,要是連吃飯都悲悲淒淒了,這單身生活也太慘不忍睹了。貌似珊溫同學愛吃燒烤的惡習遭到了報應,一頓飯的時間已經奔廁所八回了,滿桌子的菜也提不起秦菲的胃口,這麼折騰下去,竟然磨蹭掉了幾個小時。
窗外是無限流光,車燈,霓虹,遠處的高樓大廈都陷入一片星光點點,臨近的寫字樓裏仍有人頭攢動,絲毫不忌諱這幾近午夜的時間。空氣有點涼,秦菲不停地搓著手掌,微紅了,仍然涼。空空如也的手,沒有戒指,沒有手鏈,沒有指甲油,隻一雙白淨的手,她突然沒來由的恐慌。一雙手放在哪裏都不合適,放在膝上,顯得局促,兩隻手互握著,好像很緊張,小時候穿過陌生巷子時都會把手插在褲兜裏,可此時的裙裝讓她手足無措。就這麼空舉著一雙手,似乎褲兜已經不隻是褲兜,更像是一個安全的堡壘,讓她不至於太多的暴露在敵方麵前。
身邊的女食客膝上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哄著,“寶寶乖,乖嘛,再吃一口,你看呀,黃色的顆顆是玉米,來,跟媽媽說,玉……米。”秦菲看不見寶寶的臉,隻聽見奶聲奶氣地咿呀了幾聲,不分明,她卻跟著那位母親一起喜悅,一起笑。心裏的柔軟一點點融化,淌著蜜,寶寶的小胳膊泛著肉肉的粉色,每一次咯咯的笑聲,都像八音盒一般美妙。
就在她沉醉其中時,這位母親朝她走過來,有點歉意地說,“小姐,能不能請你幫個忙?”秦菲慌忙起身,這位年輕的母親身形纖弱,抱著寶寶的那隻胳膊明顯吃力。
幾句交談過後,秦菲猶豫著接過寶寶,放在懷中,輕輕地搖著臂彎,學她的母親用糯糯的聲音哄著,“寶寶乖,媽媽去廁所了,一下下就回來哦!媽媽最愛乖寶寶,阿姨替媽媽照顧你,好不好呀?”秦菲隻是自說自話,表達著內心的歡喜,懷中的小人兒絲毫不怕生,而且大眼睛一個勁兒眨巴,長睫毛一翹一翹的,好像在探究什麼,小腦袋歪向一側,嘴裏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什麼。
秦菲笑著把耳朵貼近,故意逗弄寶寶,“我知道寶寶說什麼,她說,阿姨你好漂亮,對不對呀,阿姨好漂亮……”寶寶本來還處於考察階段,小臉兒上並沒什麼表情,聽到這句,居然笑起來,咯咯笑個不停,好像在笑這個自戀到極致的阿姨,小手在空中揮舞個不停。秦菲趁機握住,這小手兒,多小嗬,軟軟的,手背上有五個小小的窩兒,都好像盛著蜜似的,讓人甜到心裏。
小嘴巴發出嘟嘟嘟的聲音,不時從嘴角流出口水,秦菲細細地用手帕擦幹淨,陪著她一起嘟嘟嘟,“是火車麼?寶寶有沒有坐過火車呀,好長好長的火車,能帶著寶寶去好遠好遠的地方,全世界哦!阿姨要帶寶寶去迪士尼樂園,有唐老鴨和米老鼠,還有白雪公主,我們的寶寶長大之後,一定像白雪公主一樣美麗,善良……”
寶寶似乎能聽懂她的話,說到火車,她的小眉頭就皺一下,似乎在腦海裏搜尋不到這個詞語,有點苦惱;但說到白雪公主,美麗,善良,她就笑得很甜,小手握住了秦菲的一個食指,似乎有點迫不急待。在她星星似的瞳孔裏,秦菲看見了自己,許久沒見過的笑意蕩漾在臉上,那是發自內心的,毫無保留的表達。
母親走過來,感謝了半天,秦菲愣是把孩子抱在懷裏不撒手,一直誇著寶寶聰明懂事漂亮,不時學各種動物的聲音去逗弄寶寶,每次寶寶都拍著手大笑,絲毫沒有找媽媽的意思,寶寶的母親反倒很尷尬。
珊溫甩著手出來,看見秦菲滑稽的擠眉弄眼,疑惑地問,“你抱誰的孩子?”旁邊的母親慌忙指指自己,這才得以抱走寶寶,秦菲戀戀不舍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錯愕,懷疑寶寶的母親到底是哪位。
“我就上了趟廁所,你怎麼就搶人家孩子了?嘖嘖,還傷感上了,”珊溫拿起包包去結帳,不忘奚落她幾句,“玩上癮了?上淘寶看有沒有,我給你買一個,別哭別哭!”
秦菲跟在身後,蔫兒蔫兒的,臉上陰的能擰出水來,突然在門口站住,說,“我要生孩子!”把珊溫嚇一跳,好說歹說拖到了車前,還不動喚,雙眼發直,問急了才說,“我就是要生孩子!”
從包裏摸出鑰匙,珊溫哄著人家坐進車裏,這才安穩下來,“說吧,怎麼生?試管嬰兒啊?”秦菲氣急敗壞地從後座爬過來,把頭夾在前座中間,吼叫,“什麼試管嬰兒,老娘又不是生不了!找個願意生孩子的,隻要是個男人就行!”
“這說的輕巧,你以為是牲口啊,一撅屁股就能行?是個男人,得願意生孩子,最關鍵的是,他必須是一個願意和你共同生孩子的男人!哪兒那麼簡單!嘁!”珊溫的話經常像針似的紮疼人心,她不屑於說些無意義的安慰,尤其是在朋友昏頭昏腦的時候,立場不堅定的安慰無異於火上澆油。
秦菲悻悻地退回去,摔到後座的聲音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又突然興奮起來,“嘿,你還別打擊我,搞不好就有人願意!”那般篤定的態度倒激起了珊溫的興趣,誰呀誰呀一路打聽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