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景中天此時的模樣不像大老板，腳舉在辦公桌上，圓滾滾的兩條胳膊正抱著一個2.5升的可口可樂瓶子猛灌，肥嘟嘟的臉上一顫一顫的，兩隻眼睛鼓鼓地盯著瓶中的液體，好像軍訓時愛較勁的教官，非要表演一口氣喝光礦泉水。
莫小米不敢動，生怕驚著他，萬一嗆個好歹還怎麼談判？秦菲愣過之後，蹲在皮沙發旁邊哈哈大笑，揉著肚子笑個沒完沒了，嘴裏跟炒大豆似的蹦著字，“笑，笑……死……我了，他，他是幾輩子沒見過可樂啊？”
景中天終於舍得把可樂放到一邊，果然喝光了，咧開嘴打了個響亮的嗝兒，收回腿，指指麵前的椅子，“二位美女，請坐。”
“老哥，你這個口味不是該喝什麼人頭馬、拉斐之類的嗎？六塊五一桶的可樂，嘖嘖……”莫小米看著景中天有點兒豬肝色的臉，空氣中彌漫中酒氣、煙草和可樂混合的味道，說不清的詭異。
景中天苦笑一下，脖子上的肉都在顫，“昨天晚上跟兄弟們喝酒，你還真猜對了，拉斐，一桌子人都喝大了，吐得酒店服務員都逃走了，哎？這位美女挺眼熟的，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秦菲正翻看著幾張海景房的宣傳冊，一律的藍天白雲碧浪青山，除去那個天文數字的房價，她覺得這個香玫山莊簡直可以與天堂媲美，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一定特別有涵養吧？
“嘿，景老板問你話呢！”莫小米不滿地推推她，“你有沒有在哪兒拜見過景老板的尊容？”
一句“尊容”又點到了秦菲的笑穴，麵前這個四方臉的魁梧漢子連說話都像開了振動似的，不停地顫，不過看起來不像壞人，被莫小米踢了一腳後，她隻能強壓著笑神經，裝淑女範兒，“景老板，我叫秦菲，是莫小米的好朋友，開著一個小店麵勉強糊口，怎麼可能跟景老板有緣相見呢？”
景中天拊掌大笑，“今天見了就是有緣嘛！你們喝點兒什麼？我秘書衝的咖啡挺不錯，嚐嚐？”
莫小米趕緊擺手，“老哥，我來是有正事兒的，在電話裏咱們也聊了差不多，您記得吧？”
“就那七套房是吧？”景中天一邊說，一邊從一堆文件裏翻騰，“你提的那些標準，離你們辦公地點近，生活交通便利，市政設施齊全，小區成熟什麼的，派秘書查了查，我手下的樓盤隻有秀水苑符合，絕對高檔品質，我也不跟你說什麼容積率了，隻一條就讓你心動，綠化麵積跟植物園似的，清晨的林子裏鶯歌燕舞……”
遞過來一個畫冊，別說，拍得跟風景水彩畫似的不可方物，連人造湖裏的小金魚都那麼栩栩如生。莫小米翻了幾頁，“老哥，這房子好是好，可這價錢也低不了吧？你也知道，我這是拿著公家的錢，咱們熟人好辦事，你……”軟著聲音說，臉上都有了幾分婉約的神色。
景中天看了看報價，抬眼思索片刻，把後六位數字全部抹零，遞到莫小米麵前，“我知道你跟陳清婉是什麼關係，所以回扣就不作考慮了，你未必肯收，收了也是個雷，我給你的這個價錢千萬不能外傳。”
秦菲不由地對這個肥頭老男人刮目相看，誰說房地產商都是黑心狗肺？衝他這份爽快勁兒，以後罵景瑤的時候得避諱著祖宗。
莫小米屈起手指，敲了敲這個數字，沉吟片刻又在一串兒零上麵改動幾筆，遞回去，“老哥，我給你這個數兒，能不能再勻一套？”
“行，明天上秀水苑的售樓部拿鑰匙，再送你一年物業。”
莫小米幾乎是蹦著離開了景中天的辦公室，秦菲拿走了好幾本畫冊，臨走時不忘給景中天承諾了個飯局，搞不好哪天買房子也能享受個大大的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