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笑著接受了婆婆的讚美,對她突然的沉思有些不解,“媽,您今天把我叫回公司,不會隻是宣布一下宋麗的任命吧?”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陳清婉從抽屜裏拿出大紅的聘書。
“讓我當CEO?”莫小米驚掉了眼珠,這可是國內數得著的一線時裝品牌,婆婆這是送上了一張燙嘴的餡餅,就看你有沒有能力吞了。
“我最近總覺得自己老了,上班正開會時也會想起我的小孫女,喏,你看,我手機上就是丫丫的照片,我想她呀,就拿出來看看,”陳清婉說著果真拿出了手機,莫小米知道,婆婆真的要放手不管了,否則她的笑容不會像極了一個歸隱刀客。
從辦公室走出來,莫小米很想把這個消息當麵告訴丈夫,但是車被另一輛亂停的車擋住了退路,索性兩塊錢買了一張地鐵票,感受一下來自遠空的風。
莫小米一直認為,地鐵站容易讓人家靈魂出竅,尤其是車從遠方急速駛入時帶來的風,你看著車窗內眾多的陌生男女,在你麵前停下,然後又被帶離。停站的幾分鍾,拉著吊環的那張麵孔她已經認得熟識,在鈴聲響起,駛離的那一刹那,莫小米總會文藝的悲從中來,為一個尚未來得及認識的人。
現在,她就站在二號線的轉乘站,強迫自己不去想起地麵上每一個人。沒有人愛她,而她也無須因為被愛而以愛回報誰,甚至不要想起父母,因為受了父母恩情,也必然要成長為父母心目中的好女兒。
莫小米執拗地思考著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如果這個世界隻有我認識我自己,我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曾經在某高校聽過李開複的演講,他說,“內容,思想,境界,靈魂,精神和智慧,這些才重要。”莫小米在那個場子裏,隨著一票尚未曆經世事險惡的大學生們狂歡,奉李開複為青年導師。她鮮少如此去崇拜一個人,尤其是男人,但她明白,這些精神層麵的意識遠遠要比一塊名表貴重,無論多麼精準的儀器都不能估算出它們的價值,哪怕實現不了,也應該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有沒有背離它們。
生命因為新生而變得徹底不同,莫小米知道,事業、家庭和自我,應該是最堅固的三角形狀,哪一樣兒都不應舍棄。和閨蜜聊天打岔時,她也曾暢想過一段浪漫的豔遇,就好像現在,她固執地站在地鐵站中,一列列車停停走走,會不會有人走過來問,小姐,能和我一起旅行麼?或者說,你就是我一直在找尋的姑娘。
在有了女兒丫丫之後,莫小米就把地鐵站當成了放空心靈的場所,每一列車的離去都不會告知她什麼理由,同時也果斷地帶走了她腦中的雜七雜八。從地鐵口出來,重新置身於這座鋼鐵森林中,莫小米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她懂,此時她的一切都是正麵的,上進的,可標榜的。
未來的路還很長,莫小米每落到土地的一步都顯得格外莊重,不遠處,有她的丈夫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