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先查案!查案要緊,查案要緊。”
上車前楚楚問了趕車人要去哪,趕車人告訴她是去如歸樓,京城最富貴的酒樓,沒個千八百兩銀子都別想進門喝杯水。
貴成這樣,楚楚還以為這酒樓是用真金白銀蓋的呢,可怎麼也沒想到,這京城最富貴的酒樓居然是立在荒山的一壁懸崖上,看上去就是一個高牆圍著的大宅院,比起安王府的氣派程度差遠了。
出來迎接蕭瑾瑜的中年男人長得也跟這宅院似的,沒絲毫惹眼的地方,一身打扮也不帶一點兒富貴氣,向蕭瑾瑜報家門問安,說的也是再尋常不過的話:“如歸樓掌櫃許如歸請七王爺安。”
前麵馬車裏傳出蕭瑾瑜不溫不火的官腔:“冒昧造訪,叨擾之處請許老板多擔待。”
“七王爺言重了,招待不周之處還要請王爺海涵。”
“我身體略有不便,還請許老板將我隨行人員就近安置。”
“皆已安排妥當,請王爺放心歇息。”
景翊一本正經的聲音飄出來:“記得叫你們花魁來一趟,本官有話問她。”
“曼娘已在房中恭候景大人多時了。”
“讓許老板費心了。”
“景大人不必客氣。”
許如歸為蕭瑾瑜安排了宅院深處的一個獨立院落,院中一座二層小樓,沒有其他客人,極盡清雅。
陪蕭瑾瑜一行人進到廳堂裏,許如歸向蕭瑾瑜微欠身道:“請王爺稍作休息,在下稍後略備薄酒,還請王爺賞光。”
謙恭客氣,清楚明白,隻請蕭瑾瑜一人,沒別人什麼事。
蕭瑾瑜輕點頭道:“有勞了。”
許如歸對蕭瑾瑜一拜,直起腰剛要轉身離開,就聽見一個姑娘用清亮的聲音叫住他:“老板,我能跟您討點東西嗎?”
許如歸對這個方才一直藏在景翊身後的小姑娘沒有絲毫怠慢,站直了身體端端正正地答道:“姑娘盡管吩咐。”
楚楚從景翊身後站出來,把要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數給許如歸聽:“我要蔥、川椒、鹽、白梅、酒糟、醋,一個蒜臼子,一張席子,還有,勞煩您找塊地幫我挖個二尺深的大坑,再在坑裏燒一大把柴火。”
許如歸臉上還帶著笑,心裏已經打起了問號,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忍不住問道:“姑娘是要……燒菜?”
楚楚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就蒸具屍體。”
就……蒸……具屍體……
景翊一臉同情地看著許如歸,這個人帶著僵硬笑容的臉已經呈現出了一種肉眼可見的綠色。
蕭瑾瑜輕咳了兩聲,還是雲淡風輕地說著官話:“公務緊急,還請許老板行個方便。”
“是、是……在下、在下這就去準備……”
“謝謝老板!”楚楚對著許如歸露出了飽滿的笑容。
“應該的,應該的……”
跟著蕭瑾瑜一起進如歸樓的人少說也有十來個,進到小院之後蕭瑾瑜吩咐了幾句就都沒影兒了,最後跟他住進這小院的人就三個,景翊、楚楚和一個侍衛。
蕭瑾瑜的房間在正中,景翊房間在左鄰,楚楚房間在右鄰,所以蕭瑾瑜在房裏看案卷的時候能清楚地聽到左邊鶯聲燕語,右邊叮鈴咣啷。好容易挨到右邊突然不響了,他的房門又被叩響了。
門外傳來的聲音很是一本正經:“楚楚求見王爺。”
蕭瑾瑜揚了揚手,原本塑像一樣筆直站在門邊的侍衛伸手開了門,身體一閃無聲地隱到了一扇畫屏後麵。
蕭瑾瑜看著兩手空空進門的楚楚,問道:“驗完了?”
楚楚搖頭:“坑裏的火才燒上,白梅餅子也剛搗好,還得等會兒才行。”
蕭瑾瑜靜靜等著她說點兒什麼能讓他聽明白來意的話。
楚楚抿了抿嘴唇,低著聲音帶著點兒猶豫說道:“我剛才聽說……如歸樓有自己的錢莊,這裏就能兌換銀票。”
這句蕭瑾瑜聽明白了,她是來找他要錢的。
這麼著急?
蕭瑾瑜還是沒問她要這些錢來幹什麼用,不動聲色地從身上拿出那張五百兩的銀票給她。
楚楚小心翼翼地把這張貴得嚇人的紙折了兩下揣進懷裏,感激道:“謝謝王爺!”
楚楚奔出門,蕭瑾瑜對著那扇畫屏沉聲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