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居月諸,不舍晝夜,楊璿不甘多費時間練無心法之內功,但師命難違,不敢不從,是以每晚舍棄休息時間,以練“桃花折影掌”與“流雲千機劍”兩式武功。
終是武學天賦奇高,“桃花折影掌”中兩招功夫本是防守招數,經他一年潛心修習,竟可變為強攻之招。上官雲楓創下這套掌法時,因餘下招數威力已足,再多無用,故留了兩手防守招數,但楊璿卻隻會得這兩招,一年中來,總歸要想些攻擊破敵之法,以便報仇之利,加之少林、陸係內功同修,雖達不到上乘一流境界,掌中力道卻已可隔空撼動蒼樹,震碎巨石。然而“流雲千機劍”比之“桃花折影掌”就稍遜一籌了,無論出招速度、招式變化都比之不及,初使之時,倒還有些技巧琢磨,可時間一久,楊璿便感到這劍法實在平庸。
“桃花折影掌”中玄妙無窮無盡,任你再有萬般變化,也始終沒有限度。“流雲千機劍”便如同高山峻峰,初爬雖然陡峭,唬人損誌,但若一直爬上去,總能攀得高處,陸莊老祖傳下武功曾以本門私密內功為主,劍法為輔,確切來說,陸係內功可與天下英雄爭鋒,而劍法招式變化雖多,終屬中乘武功,比上不足,比下餘留卻也不足,隻其後人錯意家傳武功之高深之處,轉而重修劍法,輕習內功,一脈一脈傳下,可憐後人苦練劍法,武功一生也難以有所突破,終歸達不到上乘境界。
陸莊三劍苦修劍法二十餘年,不知錯在其根,禍在其源,不然以二十年內功,足以位入天下高手之列。而楊璿練不到劍法,故而苦練陸係內功,當時陸衝告他勤習內功,不過是安慰他“流雲千機劍”學不全之遺憾,誰知陰差陽錯,楊璿功力已大有長進,隻是每至字醜時,身上都會有冷熱交加之感,渾身忽冷忽熱,手臂發麻,真叫楊璿苦不堪言。
這一天,正是一年之期而過之日,楊璿記得時辰,早早爬起,打坐了一會,走去寺西塔林。
春風呼來,帶著陣陣寒意,冷冬雖過,風中的嚴寒卻消減不得半分。楊璿到了塔下,但不見虛明人影,楊璿道:“已是期限之日,怎不見師父呢?莫非師父年事已高,記性不好,忘記了今天?”
環顧四周,仍無人來,楊璿又道:“我瞎想什麼呢,師父武功已入化境,不可能記不住的,難道師父是不願教我功夫麼?”
楊璿輕歎一聲,心道:“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說為了報仇學武了。”
盤腿坐下,雙手放好,練起功來,冷風呼呼,嘯聲不斷,夕陽漸顯直至酉時。
平地裏忽傳來一聲老者之音,“很好,看來這一年之中,你很是用心。”
楊璿睜開雙眼,見天色漸晚,回首望去,一白眉老僧正是虛明,忙站起來道:“徒兒拜見師父。”
虛明輕步走來,麵帶微笑,臉上的褶皺擠在一起,牙齒也露了出來,六旬老者竟還有一口潔白牙齒,真是罕見至極,虛明道:“內功研習得不錯,在這寒風中待上半日,不動不移,不饑不渴,當真下了不少功夫。”
楊璿恍然,眼中有神,道:“原來師父早就到了,隻是......”
虛明凝視楊璿,示意他說下去,楊璿續道:“師父怎知我內功修習頗深?”心道:“難道師父看出來我偷練別家內功了?”
虛明笑道:“你在這寒風中,隻穿一件單薄布衣,還不夠麼?”
楊璿心中一驚,瞧了四周,暗道:“想不到這內功還有這般功效。但是師父隻授以我呼吸吐納之法,並未傳內經,說不定是三哥教我的內功發揮了功效,但師父如此篤定,我須得試問一番,萬不可叫師父發覺我偷練別家內功之事。”偷練別派武功是江湖大忌,這自是楊璿所知道的。
“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虛明仍以眼神會意,令他接下,楊璿道:“弟子......弟子耳愚,並未聽到過師父傳來內功心法口訣,但師父言語中對弟子內功極其肯定,不知是何原因?”
虛明聽罷,開口念了一句《金剛經》,楊璿驀地一驚,嘴邊肌肉微微抽搐,張口也跟著默念起來,愈念眼神中愈發驚訝,身子也開始顫抖,臉上突顯出欣喜,頗顯癲狂,突然拜倒,道:“多謝師父,弟子感激不盡!”心中卻滿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