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收拾了一個營帳出來,命夥夫做了幾碟下酒菜送到主帥帳中,自己在帥帳外忐忑地等待著。
不知怎的,他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背後仿佛總有人在陰森森地注視著自己。但營帳裏燈火通明,四下裏哪有人影?
他知道自己是被白重惡震懾怕了。
回頭再想,武尊雖受千萬人崇敬,但畢竟與自己非親非故,值得自己冒著危險去救麼?況且武尊武功通神,也許並不需要自己這麼多此一舉地通風報信呢。
他心裏還在天人交戰,白重惡已經挽著雲歡大踏步朝這裏走來,兩人一路交談有說有笑,隻是不見那母子倆的身影。
林淵近急忙上前迎接:“嫂夫人跟小公子呢?”雲歡回頭望了望,眼神中也有些擔心:“內子落了東西在馬車上,她回去拿,小兒也非要跟著去。”
白重惡笑道:“我已安排了人,尊夫人要是不便,我的人可以幫忙提提東西。”
雲歡丟下一句“我還是自己如看看比較放心”,便轉身追了回去。白重惡目送他離開,臉色有些陰沉。
“你跟他說什麼了?”白重惡把副將揪進帳中,衝撞之間險些把燭台撞倒。
林淵近倔強地與主將對視,假裝沒看到對方眼中的戾氣。他從二十歲起一路跟隨白重惡南征北戰,一同被征召入洪加拉帝國軍,算下來已有近十年。他知道主將是個陰晴不定、城府很深的人,但也頗重情義。
“如果我說了什麼……”林淵近低聲道,“將軍你會殺我嗎?”
白重惡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有說話。
“你們要對付武尊,是不是還要害雲俠?”
白重惡鬆開手,歎了口氣:“我知道雲歡對你有恩。可是這場殺局已經布下,由不得你我。”見林淵近臉色慘白,他不由失笑:“至於雲歡,我可沒打算對付他。他不過是這局中的一顆棋子。此番誅魔之役,旨在誅滅越多情一人。至於越氏門下,並不株連。”
林淵近顫聲道:“可是,你們殺武尊……這,這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啊!這究竟是為什麼,武尊他犯了什麼罪過……”
白重惡眼神一冷,驀地欺身近前,一把揪住林淵近,霎時間,如洪流般的炁壓將下來,直壓得他動彈不得。
“林淵近!”白重惡的聲音中夾雜著怒意,“我當你是心腹,才從剛才那人手中求下你的性命!此番之事,九野八部高手皆牽涉其中,不殺越多情,誰也不能脫全身而退,你既已知情,還唯唯諾諾,莫非想做越逆同黨?!”
他眼神中湧起幾近狂熱的殺意,看得林淵近不寒而栗。他本能地想掙紮,奈何自己一身二境炁的修為,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便在此時,突然旁邊湧動過來另一股炁,卻與白重惡暴躁凶猛的炁場不同,這股炁冷冽如深潭,觸到副將身上,瞬間瓦解了壓製他的洪流。
白重惡收了手,不悅地看著林淵近身後:“老弟,我教訓下屬,你插什麼手?”
“現在可不是教訓他的時候,白將軍。”林淵近背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拿住雲歡才是第一要務。”
林淵近驚惶地回頭。身後的燭台邊上,不知何時站了個黑森森的人影。
看到對方年輕陰鷙的麵孔從燭台後緩緩顯露,他終於明白,先前自己被人窺視的感覺從何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