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章 嬰變(1 / 2)

“砰!”雲歡一頭栽進水裏,死氣沉沉的潭水翻起丈許高的水花。

他落下得快,令五人力量頓時撲了個空。天英星急忙踩水回身,揮劍劈下,赤焰過處,水麵排浪而分。水中卻不見雲歡的身影。他稍一失神,已被人抓住肩膀往後疾掠,身邊響起了天心星冷靜的聲音:“他躲在你劍鋒之下!”

話音剛落,一束冷光自水下魚躍而出,出水刹那,又倏而一分為五,分攻五人。隔著水花,劍尖如影似幻,難辨真偽,劍影過處,更是卷起洶湧灰潮。五人對這灰潮是忌憚,不約而同地直往後退。

天衝星退得最慢,眼見便要被那灰潮追上,驀地在水麵上轉過身子,雙掌自然分開,迎著劍影來處,上下左右不同方向迅速擊出八掌,掌勢雄渾古樸,宛若遊龍。淩厲的劍氣受他掌力驅迫,如風中的清煙般瞬息渙散。

“好劍法,是南海劍仙的‘劍十道’吧?”他氣喘籲籲地讚歎。這八掌也耗盡他畢生所學,以致退後的步伐也亂了章法,跌跌撞撞之間摔倒在了岸上。

雲歡趁機又躍回石台。此時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五人身法已十分虛浮,顯是後繼乏力。何況天蓬、天柱先後敗陣,天衝又已力竭,誅魔之陣已破!他頓時又有了信心,忍不住放聲大笑。這一笑,冷不防牽動了肺腑傷勢,一股甜腥之氣從咽喉直往上冒,逼得他再度猛烈地咳出一口血來。

“諸位,雲歡的劫灰炁是無源之水。”一直沉默不語的天禽星終於開口,“若我所料不錯,他的劫灰炁應是與阿越一脈同源。後者既死,他的殘炁也絕不會長久。”

雲歡被他道破弱點,不由大為驚懼,握劍的手竟不覺有些發軟。劫灰炁問世不過短短十餘年,這其中運轉生滅之奧秘,除了武尊之外,罕有人知。而自己與武尊之間劫灰炁的聯係,更是沒有第三人知曉!

入山前他運功調息時,早已感覺到炁海空虛,隻是料想對頭不可能看穿自己底細,才能仗著一股血勇勉強支撐。

不想這天禽星眼光這般毒!

天心星大聲道:“那就殺!今天我要讓越多情這門邪術永遠消失!”一揚手,袖底罡風呼嘯而出。

雲歡心底陡生恐懼。這天心星力量霸道驚人,甚至在其餘四人之上!

他急切想躲,怎奈這罡風籠罩了四麵八方,自己這身體又尚未從虛脫中恢複過來,哪裏躲得開?

風暴的力量在他身上彙集,而後怒吼著炸開。那一瞬間,他的身體仿佛分解成了塵埃,五感盡被抽離殆盡。

但短暫的混沌過後,撕裂的疼痛又把他拉回現實。低頭一看,身體尚還完好,隻是前胸疼痛得讓他喘不過氣。

也就是這稍縱即逝的片刻,他聽見了天輔星與天心星不約而同的一聲歎息。

幻術!雲歡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這個念頭——以剛才天心星那種力量,足以撕碎他的身體。但他並沒有碎。這說明天心星並未能施展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那麼能給他造成那麼真實的壓迫感的力量,隻可能是幻術了。

“真可惜啊。”他看著對麵嘔血不止的天心星,心頭大為暢快,“你們大概不知道吧,劫灰炁既能踐踏五行,也可破世間一切幻術!”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累得支持不住,一下癱坐在玉台上。一轉頭,才發現玉台中央的骨灰竟被吹散了大半,隻剩了一小捧。

他好不心疼,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撥。

但探手的刹那,他猛地一愣。

指尖觸到了一個溫熱的物事,兀自在顫動。他小心翼翼地撥開灰燼。眼前一幕驚得他幾乎靈魂出竅。

灰燼之下,靜靜地蜷著一個嬰兒。周身瑩白,肚皮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見。再一看,臍帶隻餘了寸許,斷端燒得焦黑。

最讓他震驚的是,這張小臉,像極了自己的兒子雲南風出生時的模樣。原來阿憐死前已經分娩了,卻沒人發現!

嬰兒睫毛輕顫,無意識地咂吧了一下嘴。

這小生命還活著啊。他心裏悲喜交集,急忙脫下衣袍把嬰兒裹好。

對麵群星看見那個嬰兒,俱是渾身一震。天衝星壓低了聲音問:“阿彌陀佛,真是奇了。怎麼還有個孩子?難不成她死前產子?”

天心星道:“不可能!若真是死前分娩,我們九雙眼睛,怎麼可能沒一個看見?”

眾皆駭然無言。驚疑、不安甚至有些恐懼的目光,都聚在了中宮天禽星的身上。

天禽星沉默良久,淡淡道:“這孩子與劫灰炁有莫大關聯,留之不祥。”他抬頭看向雲歡,歎道:“雲歡,把這嬰兒留下,我放你們父子倆走。”

雲歡冷冷一笑:“我們爺兒三,少一個都不行!”一邊說一邊脫下靴子,把殘餘的莫憐骨灰撥到了靴子裏,再用一截褲腿綁死靴口,和嬰兒一並係在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