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二章 失路同淪(1 / 3)

雲歡的心沉了下去。

拿刀的正是方韋。此刻他拿著刀,原本的友善謙和的臉顯得有些陰沉。

雲歡手足完全使不上勁,再看那邊雲南風還被方夫人死死拽著,心裏又急又怕,大聲喝問:“方兄,你要幹什麼?”

方韋沒有答話,一腳先踢倒孫捕頭,又走到其餘幾個捕快麵前,一刀一個盡數殺了。可憐那幾人剛剛醒轉,連掙紮都沒來得及,便遭了屠戮。

孫捕頭眼睜睜看著手下一個個慘死,臉上血色全無,張大了嘴翕合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歡也看得呆了。

方韋拖著尚在滴血的刀,緩緩朝孫捕頭走來。

孫捕頭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兄台你們放過我吧,我回去絕對不會透露你們行蹤,今天看到的我一句都不說,我都不說……我還不能死,我真的還不能死!”孫捕頭幾乎想跪在方韋腳下,隻恨身子已完全沒了力氣,隻能壓抑地嚎哭。虎背熊腰的壯漢此刻瑟縮得像一隻受了驚的小狗——如果小狗也會哭的話。

方韋朝雲歡看了一眼,笑道:“雲俠,你說,我殺不殺他呢?”

雲歡聽出他語帶煞氣,沉著臉沒有出聲。

“不能殺不能殺啊!”孫捕頭見雲歡沒開口,惶急大哭,“我老婆就要生了,我就要當爹了啊!她還在家等著我呢!她還等著……”

“別說了,上路吧。”方韋口中低語,手中刀徐徐抬起。

雲歡聽捕頭提及妻兒,心生憐憫,忍不住歎道:“方兄,少造殺孽了罷。”

方韋“嘿”了一聲,一刀捅下。

孫捕頭情知難逃一死,反倒停止了哭泣,隻呆望著遠處。

刀尖飲血的那一瞬間,雲歡看見捕頭臉上絕望的神情,驟覺心裏一痛。那一刻,仿佛昨日重現,他又看見阿憐對他含淚搖頭,兒子雕塑一般跪在眼前,他心裏有個聲音在不甘而痛苦地嘶吼。

他感覺周身的血都燃著了,力量一瞬間如春雨漲池般升起。多麼似曾相識的感覺啊!

蒸發生命的感覺!

他霍地彈身而起,一揮拳,灰霧如毒蛇吐信般追出,須臾之間,風聲嘶鳴,刀光在孫捕頭的腦袋上崩裂。孫捕頭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方韋見雲歡又站了起來,大吃一驚,不自覺地把刀朝雲歡揮了過來。雲歡身法展動,一手拉起孫捕頭,一手拈住半截刀鋒,叫聲“鬆開!”,奮力奪了過來。

雲歡把孫捕頭放在腳下,一甩手扔飛了刀,然後弓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他不得不麵對這個可怕的事實——身體在變得越來越虛弱,且越來越容易變得虛弱。他現在的每一次出手,都要消耗數倍於從前的功力。

用不了多久,嚴重的內耗就會要了他的命。

好在別人並不知道。他直起腰,朝不遠處雲南風招招手,小男孩看見,立刻從方夫人手裏掙脫,撲進父親的懷抱。

方韋不敢再與雲歡動手,隻能不甘地大叫:“為什麼攔我?殺了他,就不會有人暴露你的行蹤了!我也是為了你好!”

雲歡淡淡道:“你殺他們,真的是為了我麼?看你殺人的刀法如此嫻熟,很難不叫我懷疑啊。”

“懷疑什麼?”方韋愣了一下,頓時有些神思不屬。

雲歡忽然指向方夫人,道:“方夫人,你懷裏這個嬰兒,並不是你的孩子吧?”

方夫人臉上難掩驚愕:“你……你怎麼知道?”

“你身上有一股湯劑的苦香之氣,加上你頻繁地咳嗽、咳痰,走兩步就會喘的厲害,我猜你必是得了外邪犯肺或是氣虛一類的病症,不得不服藥,對麼?”

方夫人輕咳一聲:“雲俠好眼力,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我來告訴你這說明什麼。既然方兄懂藥理,我想他不會不知道,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吧?方夫人服了這些湯劑,還能給孩子喂奶麼?”雲歡冷冷道,“何況你衣襟厚而緊實,不是一個喂奶的女人該有的穿著,可見你並沒有喂奶,因為你根本就沒有孩子!現在你告訴我,這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