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絕世界容易,但出絕世界難。你若進此絕境,終生不可出焉。汝可還願?”墨一般的黑暗積壓在頭頂上,那滄桑老者的聲音就隱藏在這黑暗之後,他的聲音有一種曆經千年萬年的滄桑和沉默。
小九沉默了,她垂頭看去,卻見自己那隻已經斷了左腕的手,倘若自己一踏進這個地方,麵對的將是絕境,那自己一個人流落在外麵對的又是什麼?銀牙一咬,再抬目麵對這無窮的黑暗時,她顯得鎮靜無比,遂嚴肅落語道:“我自願入此絕境,不複出焉。”
話音落,天搖地動。小九隻覺得隔絕在她麵前的黑暗正被一隻手緩緩推開。黑暗之後,重現光華萬丈,滄聲醇厚之音響起在她頭頂上,那聲音道:“歡迎來到絕世界,我是這裏的守護山神。希望你能記著今日的諾言,入此絕境,不複出焉。”
絕世界人口內,十裏桃林成片,落英繽紛,在她們的正前方,兩塊撐天柱像是門神一樣杵在她麵前。石柱上,刀削石刻著兩行隸書,隻見那上麵大書寫著——花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今此為君開。
小九癱坐在蓮台上,驀的鬆口氣。再看向衛盞疏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背對著自己。蓮台上,不知何時升起一道仙障,隔絕了漫天花雨,也隔絕了她想要跑下去的腳。
衛盞疏背聲冷聲道:“好好坐在蓮台上,你是凡人,若不是蓮台護著你,你這種肉體凡胎早被這充盈的靈氣撕裂而死了。”
衛盞疏的話語很冷。小九發現這一路走來,這個人都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她不敢再挑戰他的耐性,唯恐他一個不耐煩就會像上次在城隍廟一樣將自己隨手丟棄。
衛盞疏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小九座下蓮台,離地三尺,緩緩跟隨在衛盞疏身後。小九一臉驚訝的摸著蓮台,好奇道。這玩意原來還會自己飛。
十裏桃林後,她們走進一條黑暗道路上。這裏伸手不見五指,若不是蓮台自身散發著些許光芒,照亮足下那條陰暗的小路,小九還不知道自己時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下。陰風颼颼的從她後背鑽過來,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走過一段小路後,麵前血海翻湧,海浪滔天。這裏的一片汪洋都是血液的顏色。小九看著這覺一片膽寒,這片海,詭異的有些嚇人。血海旁,曼珠沙華紅豔如血滴,碎裂開來的花瓣像一個小姑娘舞裙上飄帶,零零落落。
衛盞疏走路很不小心,他幾步踏過去。曼珠沙華被他弄碎了幾朵。凋零碎落的花瓣謝了之後,從花心裏升起一顆珠子來。小九抬目看去,卻見這珠子裏藏著一個人,然後一顆珠子一幕幕的放映著這個人的生老病死。
小九驚奇的想要告訴衛盞疏,這珠子裏有人。
可還沒等她開口,在血海深處卻傳來一道空靈的聲響。
“衛施主,你踩壞我的彼岸花了。”話音落,一道金光乍亮,瞬間回憶失色,珠子掉落,彼岸花開。小九抬頭看去,卻見遠處血海翻湧之上有金色蓮台浮在其上,有一和尚,左手持錫杖,右手結與願印坐在其上。
衛盞疏執劍立在彼岸花叢中,麵冷如雕刻的佛像道:“世間之事,皆有機緣。倘若今日,因我一個路人便壞了這三生彼岸花,那也未曾不是一種圓滿不是?三忘,你說我說的對或不對?”
三忘和尚笑而不語,眉目慈祥不似之前在廟中見到的那些古板和尚。他笑著看了看衛盞疏,又望了望衛盞疏身後坐在蓮台上的小九道:“她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