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蘭遙剛剛起床正準備洗漱,淺雲罕見地興高采烈的進了屋子,一臉神秘的站在蘭遙身邊。“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從風兒手中接過杯子,仰臉漱起口來。
“小姐,我剛剛聽府裏的人說,城中德親王府名下的好幾個大商鋪被人放火燒了個一幹二淨,連灰燼都不剩。”想起昨日容安那無緣無故提起德親王府的一句話,蘭遙忍不住打了個戰栗。這人,辦事效率高也就算了,下起手來竟然連一絲情麵也不講。
“德親王府怎麼說?”這種事,若是稍不小心,被人查出個蛛絲馬跡,可不是掉腦袋那麼簡單。
“德親王自然是大發雷霆了,命人仔細追查,還鬧到了皇上那裏。聽說皇上派了四皇子前來協助,命四皇子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四皇子?那個五年前被皇上派到西北荒地的四皇子?蘭遙放下手中的杯子,指甲深深地按進掌心,本就細長的手指骨節更是凸起。
“風兒,去把那件雲錦披風拿過來。”老老實實地坐在銅鏡之前,任由著淺雲靈巧的雙手在自己的發間來回纏繞。記憶中,蘭遙從沒仔細看過自己這張臉,如今細看過去,也沒什麼特別的,仍舊是一個鼻子兩個眼。
摘下手腕上昨日容安買下的那個鐲子,輕輕地置於抽屜之中,抽出蘭王妃在她十歲生辰之時送她的流光玉鐲,小心的帶了上去。挑出一身粉紅桃花長裙,披上那件雲錦累珠披風,蘭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心底生出種像看著素未謀麵的陌生人的沉重感。
“風兒,去泡杯龍井和玫瑰茶。淺雲,你去把我的那把古琴拿到院子裏然後再讓人去請尚書府的二小姐過來。”
是誰說過,人這輩子最愛的不過是自己,蘭遙覺得這話說得再對不過了。側著身子躺在太師椅上,微閉著雙眼,片片陽光洋洋灑灑地直達小院。風兒和淺雲眉眼低順,一言不發地立在蘭遙的兩邊。
“四小姐,尚書府二小姐到了。”
下人才一通報完,張子言便直衝衝地闖了進來,哪裏有半點第一美人的樣子。緩緩睜開雙眸,蘭遙便看到張子言那張精致的瓜子臉在自己的麵前無限放大。輕輕地推開,裝作不經意地理了理自己那沒有一丁點亂掉的痕跡的長裙。
“遙兒,你今日找我來何事啊?別告訴我你是想找我陪你去醉月樓。”
“四皇子今日會到蘭王府來。”更也許,會到這傾月院來。
茶杯中的水經不住那一抖,灑了大半出來。似是一點都沒察覺到那茶水是滾燙的,更顧不上去掏手絹,張子言緊緊地盯著蘭遙,在看不到任何開玩笑的成分之後,低下頭,雙手不停地絞著腰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萱姐說,你彈得一手好琴,今日教教我這個愚人如何?”
蘭遙是討厭多事的人卻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對於張子言喜歡南宮炎這件事,她無法也沒有資格去說些所謂的大道理,她做的,隻不過是力所能及而已。至於張子言會不會領情,南宮炎能不能看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張子言抬頭,這才注意到昨日空曠的傾月院內多了一把古琴。背對著院門的方向,張子言坐下來,稍稍的調了調弦,一聲輕靈的撫弦聲清澈地傳入了整個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