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小姐,這琴弦可是由冰蠶絲所製?”
玉手輕輕撫上琴弦,蘭遙點頭。她隻問容安一句手中可有上好的古琴,卻沒想到容安給了她這麼大一個驚喜。梅雨煙接過古琴,走向一邊早已擺好的位子,顯然是答應了蘭遙的請求。
“葉小將軍,你說,三皇子和沈二公子誰會贏呢?”
偏過頭,輕輕捅了一下正準備宣布比武開始的葉輕辰。葉輕辰低頭,剛好對上蘭遙那骨碌骨碌轉的星眸。再看向場內已有些不耐煩的洛羽然和沈之揚,一瞬間便明白了蘭遙的意思。
“輕辰押五百兩,賭三皇子會贏。”
從口袋中掏出五張銀票,拋在了淺雲遞上來的托盤內。南宮炎抬眼看向場內一張俊臉早已黑得不像話的沈之揚和旁邊臉色同樣不好看的洛羽然,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二人為美人大打出手也就罷了,如今又被蘭遙用來做賭注,便是修養再好怕是也會火冒三丈的。
台下的百姓見葉輕辰先下了手,再看看那邊正坐著並不反對的南宮炎、容安等人,於是紛紛擁上來,各自下了賭注。淺雲拖著托盤在台上轉了一圈,再回到蘭遙身邊的時候,裏麵的銀票說是堆成一座小山也一點不為過。
隨著葉輕辰的一句“比武開始”,洛羽然和沈之揚二人,一個使劍一個用蕭,身形橫錯,直看得台下的群眾眼花繚亂。蘭遙伸了個懶腰,毫無形象地歪在了張子言身上。半個時辰過去,洛羽然和沈之揚二人一東一西,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衣衫上卻無半點狼狽,想必是出手之時都留了分寸。
張子言拍了拍邊上打著盹的蘭遙,示意她集中精力。雖然張子言的武功不高,但也是自小受了名家的指導的,她看得出兩個人現在正打到了關鍵之處,怕是不出一刻便會分出高低了。
琴音突然變得急促陡峭起來,似千軍萬馬過江之勢,直聽得眾人氣血翻滾。沈之揚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低落在他那一襲純白長衫之上,暈染出一朵絕美的梅花出來。同樣的洛羽然這邊也不好過,沈之揚的七成攻擊都集中在他握劍的右手之上,如今,他的手發麻,怕也是撐不了多久了。
“安世子,您看這場比試是不是就此打住?”
南宮炎向著坐在左側的容安出聲。這場比試本就荒唐,再加上蘭遙剛剛那麼一摻和,對洛羽然、對沈之揚的名聲都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再說了,若是洛羽然在這場比武中受了傷,北祁怕是不好向東海交代。
容安起身,一個起落之間已到了比武台上。底下民眾也正看得有些不耐煩,如今見容安登了台,心中大喜,紛紛在心裏猜測舉世無雙的安世子會判誰贏。
“今日,三皇子以武會友,沈二公子舍命陪君子,正如東海國同北祁的同心共氣一般可歌可泣。所謂比武煉試,點到即止。如今,沈二公子受了傷,三皇子的右手也脫力許久,本世子認為這場比試三皇子和沈二公子——平手。”
話音一落,洛羽然手中的長劍便掉落在地,清脆驚人。沈之揚也似是支撐不住一般,一口鮮血悉數噴到了比武台之上。蘭遙淺笑,轉頭吩咐著淺雲把眾人的賭注都收起來。百姓見容安這般說,二人又這副模樣,都覺得容安判得再好不過。一場熱鬧的戲,便在南宮炎扶著洛羽然、葉輕辰拖著沈之揚下台落了幕。
從如歌手中接過冰蠶枕,輕輕地敷於洛羽然紅腫的手腕之處。盡管如此,房間裏的每個人還是看得出蘭遙那眉眼裏濃濃的欣喜。
“三皇子,父皇今日派我二人前來接三皇子去宮中,可惜如今三皇子比武負傷,當好生休養才是。那麼我二人便即刻進宮向父皇如實稟告今日之事,待三皇子養好了傷再為三皇子接風洗塵。”
洛羽然坐起身,朝著南宮炎連道幾聲抱歉,並托南宮炎向皇上傳達愧疚之情,說三日之後會親自前往三王爺府同南宮炎一表感激之意。送走了南宮炎等人,蘭遙便開心地坐在桌邊數起錢來。容安坐在她身邊,接過葉輕辰遞上來的信封,食指輕彈,一張泛黃的信紙置於手中。
“遙兒,你是從何時起變得這般愛算計了?”
葉輕辰正在企圖把自己那五百兩銀子給收回來,便聽到洛羽然猛地扔出來這麼一句話。右手頓在半空之中,仔細地看向臉上神色不變的蘭遙,終於明白胸口那股不明來曆的悶氣是怎麼一回事。一邊正替著蘭遙整理銀兩的趙萱和張子言二人,手中的動作也是滯了下來。而本來四腳朝天地躺在椅子上的沈之揚,聞言豁地一下睜開了雙眼。
“我?我一向都這麼愛算計。”
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手上數錢的動作絲毫沒停。洛羽然閉上眼睛,拿起冰蠶枕置於自己的背後,不再說話。
“小丫頭,你今日又算計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