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奪手機,顧漠然略一揚手,我怎麼跳也抓不到了。
身高優勢在那兒,著急也沒用,我隻能低聲下氣苦求:“不要看,讓我刪了吧。求求你,顧漠然。你不要那麼,那麼……”
“那麼什麼?”他促狹的眸色在我眼前閃動,一絲壞笑勾在唇邊,從未停止。
“我知道你花了五百萬才把這視頻拿到手,我也知道你不情不願。可是,你不妨好人做到底,把這視頻讓我刪除了吧,行麼?真的沒有什麼好看的!”
我又羞恥,又不堪,都快哭出來了,聲音夾帶明顯的哭腔,可惜麵前這個冷血男人根本不為所動,反而挑了挑眉,一臉玩世不恭的邪痞:“杜若兮,你以為我辛苦一晚上為的是什麼,真是要幫你麼?哼,我不過是為了一睹你的床上功夫,這麼多年跟另一個男人演練過後有沒有進步罷了!”
“你!”我氣極了,對他的些許感恩之情蕩然無存,我忿恨地用力推了他一把,卻沒有把他搡退半步,“顧漠然,你無恥!下作!你不要臉!”
“哼!”顧漠然輕謾地笑了,“你竟然這麼說了,不看就更對不起你的評價了!”
他把手機高舉頭頂,向下四十五度角播放觀看,聲量開到最大。從我的角度,雖無法一窺全貌,卻因為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情節”而一聽聲音就羞愧得要鑽地洞裏去。
我攀著他的手臂,把他的手臂死命往下扯,他卻如無敵鐵金剛似的紋絲不動。不僅紋絲不動,就連調侃的語句也再無半字。視頻一俟播放,他整個人就像一座冰山似的聳立在那兒,散發森森寒氣,似乎十裏之內的草木一接觸到他都會變成一根冰柱。
我無法攀下他的手臂,隻得咬牙死命跺了他的腳掌。我是那麼用力,連自己都感受到對方的疼痛而心生不忍,然而他依舊紋絲不動。
我不禁心底泛起一絲恐懼,好奇地抬眸仰望他的反應,這才發現他的雙眸赤紅得可怕。
平時深邃若冰海的眸子,此時好像掀起狂濤巨浪,又像在這巨浪的裏頭投放了一把火,刹那火海一片,發出噬人的熱浪。
我不由噤若寒蟬,不再作任何反抗。該看的都看光了,而他這種沒有反應的反應,令我深深害怕。
他的心底到底怎麼想的,是嫌惡,輕賤,還是憎恨?
我突然心生酸澀,踉蹌了好幾步,直到靠著床沿,才跌坐在那兒。
淚水蜿蜒而下,我突然覺得被他觀看視頻的感覺生不如死,情緒激動之下,莫明哭嚷起來:“不要再看了!顧漠然,如果你再看,我就從陽台上跳下去。”
我像箭一樣從房間疾馳出去,飛奔到陽台上,雙手抓著欄杆,右長腿一攀上雕花圍欄,就要登上去。夜風吹起我白色的絲質睡裙,瞬間宛若變成了一隻飛翔的小鳥。
我突然那麼渴望一跳,從此自由解脫。沒有錢債,沒有情債,什麼都沒有,該是多麼輕鬆自在……
隻是跳不下去了,一雙大手勒住我的細腰,輕而易舉地將我一個騰旋,我已經立在陽台,落入某人懷中。
“讓我死,讓我死!我再也沒臉活下去了……”我死命捶打著他。
也不管拳頭落在什麼地方,隻是發了瘋似的拚命踢打著。
顧漠然抓住我的兩隻拳頭,箍到身後,而後把我用力一扛,就像一袋米似的扛到肩膀上,快步進屋,鎖了陽台的玻璃門,就往他的房間去,而後哢嚓一聲反落了鎖。
他把我重重拋擲在床上。
我在那張質感良好的床墊上蹦了幾下,就想翻身爬起,然而很快,一個健碩的身子已經如泰山壓頂般將我覆在身下,我霎時動彈不得。
他用一雙大手捧住我的臉,定格,逼我直視著他。他的俊龐離我那麼近,灼熾的陽性氣息刺入鼻中,放大的俊龐完美得無可挑剔,他菱角分明的涼薄的唇,正正對著我的唇,好似即將俯壓下來,令我感到周身不自在。
可他偏偏定格在咫寸之間,不進也不退,就那麼逼視著我,一抹冷酷掠過眸底:“想死,沒那麼容易!你要是死了,我一樣不會放過你的家人,順便再把這麼精彩的視頻昭告天下,你不想在你死後不得安寧,讓世人觀瞻吧!”
“卑鄙!無恥!顧漠然,我恨你!”我感到呼吸困難,心口劇烈起伏著,雖然恨得牙癢癢,但心底劇痛無比。在這一刻,我自認為從前是錯看了他。
他不容我的孩子,他幫我隻是為了羞辱我,他是那麼可恨!
“彼此,彼此!”他勾唇一笑,神色寡漠又坦然,“杜若兮,我一樣恨你!從知道你耍我的那天開始,我對你的恨就不會再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