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鄭茵蔓感到難過,眼淚不知不覺撲籟籟掉下來。我知道她是無辜的,是商戰之下的犧牲品。
隻是,這場商戰來得太無聲無息,始料未及。
到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個笨蛋。什麼經商天份與才能,其實都是扯淡。我骨子裏並不適合從商。我就適合在自己的感情世界裏要死要活,哭哭啼啼。
所以,鄭茵蔓死了,還有其他五個工人也死了。
這全是我造成的。
是我養虎為患,是我識人不明!
我緊咬著牙關,恨透了尹森。
公平、公正、公開的商業競爭我不害怕,但是被友情從背後捅一刀的滋味過於殘酷。我心如死灰。反正現在已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了。我索性豁出去了,跟尹森拚到底。
所以,那天的記者會,我豁出去把什麼都捅了。然後也接受了所有的賠償,並且在第一時間以實際行動先把錢墊付出來。
保險公司的理賠讓杜若辰去處理。
網絡也讓蘇妮攪得天翻地覆,各種八卦猜測都有。現在基本分為兩派。一派站在我這邊,一派站在尹森那邊。兩種言論爭論得不可開交,不相上下。
而我們兩個輿論中心點卻不約而同的保持沉默。
我不管那些董事怎麼樣?他們把股票賣了,被踢出了董事局也好,董事會上,就成了我和尹森的天下。幾乎像變成兩個人合資的了。
如果這時侯,尹森要撤資,看著沐氏垮下去之後,我宣布破產,再重新來收購沐氏,也是可以的。
隻不過,不管他要怎麼決定,我都做好了公司在人在,公司亡人亡的準備。我還就賴在了公司,打死也不走了。
當然,現在他是大股東,很多事情都是由他說了算,他根本也不會來問我的意見。我本可以樂得清閑待在沐園,坐等事件的發展。但我偏不,我依舊每天上班。依舊讓蘇妮和杜若辰甚至把傅文搞到公司來,霸占住應該霸占的部門。
除非尹森抓到他們的錯處,把他們開除了,否則,我們根本不會主動退出。
這種死賴到底的做法很有可能激怒尹森,讓他大翻臉,直接把沐氏搞垮,然後再大肆收購。反正他財大氣粗,可以順理成章徹底把我踢出沐氏。
不!不對!是直接把沐氏給毀了。
我心裏透亮得很,但與其坐以待斃,苦苦哀求,倒不如放手一博,我鬧個天翻地覆,就是死捏著沐氏的股票,他能拿我咋的。
大不了搞垮了之後,我把沐園裏麵值錢的古董字畫全賣了,再注冊一家公司,重新開始。我就不信沒辦法東山再起。
我絕對不會就這樣認輸,那樣就太對不起父親把沐氏交給我的殷殷切望了。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後,我就好像勇氣倍增,完全不把尹森放在眼裏。
他是斯崴的大老板又怎麼樣,我行我素,該查的查,該辦的辦,業務照常運轉。
我覺得我很忙,忙死了。我隻有三個心腹,卻要一方麵製造輿論,為自己樹立正麵形象,積極做好受難家屬的理賠安撫工作,另一方麵又要重新把所有的建材供應商查一遍,又讓專業建造師去現場核查一遍,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導致坍塌。
隻有把問題揪出來,才知道究竟是哪些建材供應商被尹森收買了,以後就把他們全踢走。
沒想到,尹森居然就這樣放過我,放過沐氏了。
他任我搞得雞飛狗跳,任我一查到底,任我堅持夢幻王國的計劃,重新施工,把倒塌的那幾座再建起來。
隻是,我怎麼樣也查不到證據。
我雖然明白是鋼筋水泥出了問題。但查到了供應商那裏,所有的存貨又都是合格的。並且口徑一致,稱那些是瑕疵品,本該毀掉,不想被業務員貪財私下賣了出去。然後各推出一個業務員出來頂罪了事。
奇怪的是,那些業務員居然都自稱缺錢才搞的鬼,跟尹森沒有關係,尹森並不知情。現在引起這麼嚴重的後果,看要賠錢或者坐牢都沒有關係。
我心裏瞬間都明白了,那一定就是尹森早先一步砸錢收買個徹底了。他們甚至連頂罪這種事也做得甘之如飴,我能說什麼呢。
我讚:“你厲害,滴水不漏。”
尹森也笑讚:“你也不錯哦,鬧得雞飛狗跳,也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破釜沉舟的勇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說老實話,你的反應超過了我的預期。誰會想到,原來事事要找我谘詢意見的小白兔一下子變成殺伐決斷不眨一眼的大老虎,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哼,那還不是被你逼的!”我嘴角抽了抽,冷睨了他一眼,對他的讚美嗤之以鼻。
尹森淡淡一笑,那燦爛的笑容雖然不複陽光純潔,卻依然富有魅力:“晚風,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我對你,已經夠好的了。其實,我完全沒有必要留著沐氏,也完全沒有必要重建夢幻王國,但為了你,我把這些全保留了。你所依賴的人,我也沒有撤換掉,你知道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