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我們吃驚,就連尹森本人也很吃驚,他瞪大的瞳孔緩緩移動,慢慢的將眸光凝聚在開槍者身上,然後逐漸渙散……
不是顧漠然開的槍,是尹慎!
那槍口上還冒著煙。
顧漠然鬆了手,尹森的身子委頓於地。
“為……什……麼?”尹森最後問出的是這一句,然而,嘴裏吐了口濃血,沒等來得及聽到答案,就斷了氣。
我鼻子一酸,心裏澀澀的,喉間也有些凝哽。
那天在咖啡館第一次見麵,他送給我家庭菜譜的情景突然竄入腦海,像電影一樣放映。
“尹森——”老國王悲淒地叫了一聲,哆嗦著蹲下去,替尹森合上瞪大的眼睛,一陣欷歔。
到底是親生兒子,做得再錯,已經死了,老國王還是原諒了他。
“哼!蠢貨,還問為什麼?走投無路才來投奔我們,早幹嘛去了!想要利用我們手裏的兵權,哼,我們既然有兵權,為什麼不自己坐王位?”尹慎冷笑著,唇角狠狠憋起的樣子像極了老巫婆。
尹禎也助威附和:“沒錯!橫豎都是叛變,為什麼不自己坐王位?成者王敗者寇,就賭一賭這一把輸贏,好過這些年磨磨嘰嘰,明爭暗鬥!”
老國王“嗤嗤”地笑,他顫巍巍地站起來,怒目橫掃他的兩個弟弟:“對!是該到了算總帳的時侯!今天,你們打死了王子,還想活著走出皇宮麼?”
“哈哈哈——蠢貨!”尹慎趾高氣揚地笑起來,“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你們有本事活著走出皇宮麼?尹森的人早就是我們的人了,皇宮外麵,也都是我的侍衛,你們可以逃得出去麼?”
“沒錯,有了尹森這個替罪羔羊,如果不趁現在把你們全殺了,要等到什麼時侯?”尹禎笑得很陰險。
老國王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打這樣的如意算盤,怪不得要這麼急殺死尹森!”
“對!”尹慎冷笑,“現在你死了,我們得到皇位就是理所當然的。那些大臣們隻會罵尹森,誰會責怪我們?你們就受死吧!”
他也不再廢話,說過多就把手一招,侍衛們開始向我們舉起槍。我和傅雨瀾都發出了尖叫。
傅雨瀾緊緊抓著老國王,我這個大肚婆則緊緊跟著顧漠然,瑟瑟發抖。
顧漠然臉色也變了。這不是赤手空拳還可以打幾下的境況,而是一旦萬槍齊發,身上立刻變成馬蜂窩的狀況。
“沒關係,漠然,就算我們現在死了,好歹一家子老老小小全死一塊兒了,黃泉路上也不寂寞了,沒事兒的。”盡管說話的聲音顫|抖,好歹將這意思表達完了。
顧漠然緊緊摟著我,好像要把我揉進骨血裏,好讓子彈都打不到我似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頭頂上傳來了“特特特”的聲響。
我們抬眸仰望,嗬,好多架直升機啊。
螺旋槳呼拉呼拉地好像大吹風機,“特特特……”幾架直飛機驀地架起機關槍往地麵開火,地麵上,那些指向我們的槍瞬間轉移目標,同時往上開槍。
為了躲避流彈,現場一片混亂,侍衛們開始邊開槍邊四處逃竄,而尹慎和尹禎也毫無例外的在侍衛們的保護下抱頭鼠竄。
“快,這是救我們的人,抓住軟梯,往上爬,聽見沒有!”隨著顧漠然急|促的聲音,直升機上果然飛拋下來四根軟梯,位置正好落在我們的頭頂。
我們沒有時間思考。
這是唯一逃生的機會,怎麼可以錯過。
於是,我們伸出手,一人攥緊一根軟梯。老國王年老體衰,沒法行動。剛抓上去,就要滑下來,沒辦法,顧漠然隻得抱著老國王抓同一根軟梯出逃。
他迎著夜風和彈雨大聲叮囑我和傅雨瀾:“你們自己千萬小心,隻要手抓緊,眼睛閉上就沒事了,別的不用管。聽見沒有?”
“聽見了!”我也大聲回答。
不到一秒鍾,整個身子淩空而起,那架受其它架飛機保護的直升機似乎專門為了救我們,顏色也與其他架飛機不同,這架直升機一旦將我們扯離就直接開往海麵,好教陸地上的那些侍衛兵的子彈完全打不到我們。
漸漸的,我們飛到了上空,一路閉著眼睛尖叫,耳畔隻聽到呼呼風聲,像刀子似的割在臉上和脖子上。
當槍聲越離越遠,漸漸消失以後,我終於可以睜開眼睛,也膽敢往下俯睨一眼,但見夜幕下的碧海越來越墨黑,漸漸的,什麼也看不見。
但與此同時,軟梯正被人慢慢收上去,我們也像水井裏的桶,被人一點一點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