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老太君的北院清靜寬敞,隻是香煙渺繞,熏得人直想打噴嚏。今日都勞累,她隻在門外磕了頭,就被引入了主院後麵的小跨院裏。高門大戶畢竟不同,就連一間側院都快有以前的主院大了,她剛合衣躺下,就聽春媛在耳邊喋喋不休開了:“姑娘以後每日清晨都要定時先給老太君請安,再到太太跟前去。每季的月錢管家都會派人送來,若是要單獨置辦行頭,需提前幾日知會——”
等她聽完已是頭昏腦脹,還好沒算白聽,總算理清了侯府中的主次人物,不至於見了麵連怎麼稱呼都不曉得。侯府中掌握實權的乃沐老太君,她身負一品誥命夫人,鳳冠霞帔那也是壓箱底的,在兼年輕時與太後親近,在府中那是說一不二的。沐侯爺世襲的爵位,兩代而斬,朝廷又取消了恩科,沒有機會入仕,將來榮華也隻怕到頭了。將希望寄托在沒出息的兒子身上,還不如盼幾個女兒嫁的好,以後老了還能有人接濟。榮氏乃國公府嫡出小姐,家底豐厚聽說陪嫁也不少,底下兩房姨太太早沒了爭寵之心,隻每天鞭策女兒,希望能哄得榮氏將來在嫁妝錢裏多掏一份子。
這是大房的情況,其實侯府還有個二房的沐二老爺,因為常年在外經商,一年到頭都是很少得見,隻是留下一個女兒葉沁心在沐老太君跟前伺候,這幾日正好去了姨母家,所以她也沒見到。兩人的院子隻隔了一麵牆,對麵的海棠探了幾枝過來。
跟著沐老太君久了,看來也是個性子喜靜的,這樣倒是好相處。
不多時,秋荷又送了幾套新衣服首飾過來:“這些都是半月前給沁姑娘新做的,如今她人沒在,明天又要見客,老太君讓音姑娘先穿著。”春媛將衣服都接了過來,在她麵前比劃了起來,雖然沐沁心比她小幾歲,不過她身材瘦弱,穿起來竟剛剛好。
“秋荷姐姐,明日有什麼貴客要來嗎?”這麼正式的打扮,若不是客人貴重就是有大事。秋荷笑了笑:“明天族長要過來,將音姑娘的名字寫入族譜。”
秦卿一愣:“也不必如此操之過急。”
秋荷道:“姑娘這也是個寬心的,若是換了北院那兩位,早就——”一時嘴快,竟然說多了些,畢竟背後議論主子也是不穩妥的,秋荷又說了句早些歇息便打著簾子離開了。
“難怪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姑娘穿這身行頭,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好看的不得了!”春媛眼中閃著幾分驚訝之色。
秦卿轉過身,迎麵對上鏡子,鏡中那女孩一身粉色錦服,除開麵色有幾分蒼白,竟隱隱有了沉魚落雁之姿。居然誇了自己,真是不害臊。隨即在心頭暗自嘲笑幾聲:“女子容貌再好,終究有韶華老去的那一天,若是靠容貌俘獲男人的心來得到一切,她寧願選擇放棄。何況她沐音真,要的絕不是這些!”
她曾在娘親墳前立誓,此生若不能幫親人複仇,她便終身不嫁!
族長顫巍巍的用朱筆在族譜上寫下名字後,所有人都鬆下口氣來。隻是沐婉兮,沐婉如兩個人俏臉就算拉的再長,此事也是板上釘釘了。以後她們就得跟眼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嫡姐”和睦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