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音真找了塊空地,將濕漉漉的書一頁頁的鋪開在曬台上,烈日當空,小半個時辰就能曬幹。她也平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將眉頭舒展開來。可能不久後就會有人來傳喚她過去問話,至少此刻,給她一個放空思緒的空間。
“不撐傘?”一個沉穩的男音響起,半麵陰影罩下:“秦卿!”
沐音真彈簧似的坐了起來,望著眼前的人,充滿了警惕:“你是誰?”隻見眼前立著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樣貌精致,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道袍,左臂隔著一柄拂塵,周身似有仙氣凝繞,讓人為之一震。
“我是陸離,你不認識我!”他緩緩說道:“不過我卻知道你,秦老的孫女--”話語忽然斷掉。
沐音真警惕起來,“道長可知有些話說的,有些話出口就是禍。”
陸離早知道會如此:“沐大小姐不用激動,我若是有心害你,肯定早就將你身份公布天下了!”
“是嗎?”沐音真疑惑。
“我曾經跟你祖父約定過了,我若是下棋贏過他了,他就將孫女許配給我為妻,隻可惜我出了家,不能娶妻生子,不如我收個徒弟如何?”他將一支梅花簪拿了出來,在沐音真的麵前晃了晃。
“卑鄙!”沐音真起身就搶,她才不相信祖父會做這麼荒唐的約定,肯定是這神棍瞎編的。
“還給我。”沐音真跳起來,因為個子矮夠不著,急的小臉緋紅。陸離又很狡猾,故意在她麵前晃蕩卻數次收手,沐音真眼色一變,飛起一腳就往他腹下三寸踹去。
“夠狠毒,”陸離跳到一邊,“靈活度還不夠,以後我每月過來三次,你要勤加練習,乖徒兒,這個拜師禮為師就收下了。”
“無恥!”沐音真往他跑遠的地方丟石子。
她知道這人就是沐老太君重金請來的清風觀的掛名掌觀,能在侯府後院自由出入的陌生男子,也沒有幾個。聽說他的卦術占卜那是極準的,通常是一卦千金難求,江新中的達官貴人皆將其奉為座上賓。
隻是沒想到,這才真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春媛尋過來的時候,書全都曬幹,隻是那些宣紙都被染成了墨團,字都看不清了,她卻也全收了起來。春媛笑道:“還真沒見過像姑娘這般愛惜書的,要是家裏那位公子有您一半上進,也不至於天天挨責罵。”
春媛口中所指正是侯府唯一的嫡子沐音奇,混世魔王見過沒,活脫脫的模子。雖然年紀尚幼,就會整日捉弄丫鬟婆子,上樹掏鳥蛋,下河撈魚蝦,除了讀書寫字,他什麼都有興趣。老師也不知被氣跑了多少,卻又奈這活祖宗無法。
這也的確是要幾分天賦,沐音真忽然問道:“母親那邊沒有派人過來?”
春媛笑道:“姑娘是想問如姑娘落水的事吧?您放心,太太是有決斷的人,那如姑娘和胡姨娘平日在府中作威作福慣了,此番竟然欺負到姑娘頭上來了,太太自會為姑娘討個公道的。”
沐音真不置可否,看來榮氏早就有心整治胡姨娘,此番她們娘倆趕著往刀口上撞,也怨不得人了。
“娟兒姑娘倒是過來說了一聲,讓姑娘早些收拾了歇息,明日帶您去薛府做客!”春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