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哥,你還在嗎?”沐音真敲了敲大門,沒有回應。
燈火未燃,可能他已經休息了。好吧,她隻有明天再來了。
“你今天晚了一個時辰三刻鍾。”院裏傳來一個悶悶不樂的聲音。沐音真笑眯眯的走回去,“楚哥哥不要生我氣了,我給你帶了個驚喜。”
“楚哥哥,你看我畫的好不好,像不像你?”
這幅畫是她按著心中對舒楚的想象而繪出來的,翩翩少年,朗月清風,他肯定是個很有書卷之氣的男子。
又是一陣沉默,他忽然開口問道:“小丫頭,你有沒有想過見我?”
沐音真的心蹦蹦一陣亂跳,他說,見他。這似乎是個很糾結的問題,自己的確是很想見他,可是見了麵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閨閣的小姐私下與人見麵,說出去是壞名聲的事。
若是,見了麵後,發現彼此都不是想象的模樣--
有時候夢境太過美好,反而讓人不忍心打破。
“你還在嗎?”舒楚忽然出聲,沐音真深吸口氣,站起身來:“也許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
“嗬嗬。”這是他第一次笑:“或許,我也不如你想的美好。”
院門響起沉重的開啟聲,燭火後,一個高她半個頭的清俊少年站在那裏,黑色的長發如瀑般垂在煙塵色的錦服上,像是來自黑暗中的一束光芒,照亮了整個荒院。
隻是看到他的臉,雙眼被一根白色的錦帶給遮住,竟然是看不見的。
他說:“卿兒,對不起,你作的畫我看不見,你第一次跟我打招呼的時候,我不是故意不理會的。”
一切似乎都明了起來,他不能出去,是因為走路不方便,他不能看書,是因為看不見。他其實也不是故意與人疏離,隻是因為自己的缺陷,才會畫地為牢,讓人無法接近。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她又何嚐不是呢。
也罷,如此她也不怕暴露身份,他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毫無顧慮的相處。“楚哥哥,以後你喜歡的書,都可以告訴我,我都念給你聽。”沐音真認真的說道:“以後,我做你的眼睛。”
舒楚的腦子轟的一聲炸了,話語都帶著掩不住的慌亂:“你再不進來我就關門了。”
他覺得臉頰微微發燙,相識不過數月,卻比他家人還有待他好。這種感覺,這種感動,彙成一股暖流從心田流過,緩緩的彙向四肢。
沐音真哪裏知道此刻他心裏的百轉千回,隻是好奇的打探院子的情景。潺潺流水,幽居雅室,院中的八仙桌上,放著一隻翠綠色的笛子。沐音真抓起笛子,上麵的大紅穗子迎風飄揚。
“楚哥哥,你會吹笛子?”沐音真問道。
“以前學過,已經很久沒有吹過了,卿兒要是想聽,我可以吹給你聽。”舒楚點點頭,“就當我回你的驚喜!”
“太好了,我最喜歡聽笛聲了。”沐音真將笛子遞給他,便坐到了旁邊的小木橋上。舒楚將笛子執起擱在唇邊,悠揚深遠的笛聲在月光中緩緩的響起。小橋,流水,笛聲,少年,相得映彰。若是時間能定格,那麼她寧願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若是知道多年後,他們會那樣。
她是否,會丟入那片楓葉?
他是否,還會願意打開那扇心門?
這一刻,畢竟還是好的。明月高懸,歲月靜好。